天空中的光柱逐漸散去,但一股寒冷的、令人無法喘息的巨大壓力,籠罩在所有人頭頂。
深淵的規則,似乎在這片荒原升起了一片新的影子。
四人抬起頭,天空的光柱消失後留下的是一片不自然的黑暗。原本即將落下的夕陽完全被吞沒,彷彿整個世界進入了夜晚,但又沒有星光,只有純粹的虛無。
那道來自深淵的寒意已不再是隱晦的低語,而是化作了實質性的壓迫,它像一隻無法看見的巨掌,攥緊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臟。腳下的大地輕輕震顫,彷彿某種恐怖的存在正在從深處逼近。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李昂狠狠嚥了一口唾沫,努力穩住顫抖的雙腿,“藍溪,這到底是什麼?這個……東西,不會比那顆種子還恐怖吧?”
“比它恐怖數倍。”藍溪的臉色灰白如紙,她輕輕地抬起手,符咒的綠光已熄滅大半,她勉強壓下激烈喘息,低聲說道,“這是……深淵的一部分意志,直接跨越規則投射來了。這次恐怕不是怪物,而是……更接近真實的深淵力量本質。”
“那我們還打個鬼啊?!”李昂瞪大眼睛,腳步開始後退,“上一個種子都差點弄死我們,這玩意還正面降臨了,我們能幹什麼?!”
“別後退!”阿西爾一把攔住了李昂,嚴厲地盯著他,“現在退,是死路。如果深淵的力量在這裡完全顯現,我們的世界會毀掉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我們根本打不過它!”李昂幾乎吼了出來,又無助地看向藍溪,“你……你有辦法嗎?”
藍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死死盯住天空的那片黑暗,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沉默了片刻,她終於開口,但聲音卻透著決然:“沒有什麼絕對的辦法……但如果深淵意志真的要降臨,這裡只能有一個出口,那就是用晶體的力量,對它進行反制。”
“晶體?”陳明宇猛地轉頭,看向藍溪手中漂浮的藍白晶體,“這東西不是才封印好嗎?現在就用它,是不是太早了——會不會又失控?”
“它可能會失控,但這已經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藍溪不顧手臂顫抖,將藍白晶體高高舉起,那團符咒光芒再次亮起,將晶體推動。如果說之前的晶體是被封印的危險武器,那麼現在,她正在嘗試引導它最深層的力量。
“藍溪,你清楚你在做什麼嗎?”阿西爾冷冷開口,雖未阻止她,但目光卻更加冷峻,“晶體一旦暴走,你知道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但這裡別無選擇。”藍溪低聲說道,目光凝聚在晶體光輝之上,“深淵就是規則的頂點,無法破壞……但晶體的力量曾屬於更高層的規則存在,只要我們借用它,也許能暫時驅散這股降臨的影子!”
“也許?”李昂崩潰地看著她,“連你都不確定……”
“我不確定,但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藍溪抬起頭,眼神中燃燒著一種瘋狂中夾雜希望的光芒,“你說啊。”
沒人說話。
在四人無言的注視下,藍溪緩緩將晶體推向前方。伴隨著咒語的低吟,藍白晶體突然爆發出更為耀眼的光輝,它的光芒彷彿穿透了周圍的黑暗,將所有東西包裹起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那片黑暗中浮現出一隻巨大的、不屬於任何生物的不存在之眼。它沒有實體,只是無數符文編織成的黑洞,而那一眼盯住了懸浮在空中的晶體。
壓迫感如海嘯般席捲而來,藍溪的身體猛然一震,幾乎承受不住那股規則意志的反噬。而與此同時,那隻“眼睛”開始開合,彷彿正注視著四人,也注視著它們試圖干預的規則核心。
“不管它看到什麼,動手!”阿西爾猛地喊道,劍光斬向空中,將守護晶體的空間撕裂開一道縫隙。陳明宇和李昂緊隨其後,用盡全力牽制著周圍的規則黑霧,勉強為藍溪爭取到一線生機。
而藍溪完全無視了自己的疲憊,將最後的意志灌注到符咒和晶體之中。晶體的光輝驀然大作,藍白交織的力量沖天而起,與那“眼睛”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震盪中,黑暗被撕裂了一瞬間,那種壓迫感似乎終於開始退縮。
但就在光輝將要吞噬黑暗之時,一道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從那不存在的黑洞中傳來。它不屬於人類,不屬於任何已知的生物,而只是將規則化作聲音,與四人接觸:
“汝等不過微末……妄圖抗拒命運之輪……此物之力,終將歸屬深淵。”
聲音未落,那隻“黑洞之眼”徐徐閉合,所有的黑暗瞬間坍塌,最後化作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