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娩心中暗道不好,本是想護住李蓮花,結果反而讓他陷入險境。情急之下,她迅速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用力刺向旁邊的石壁。那匕首乃是名為斷魂的利器,鋒利無比,竟生生刺入石壁,兩人下墜的速度終於減緩,最後懸在半空中。
然而,這時頭頂的亮光消失,陷阱的機關也隨之關閉,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喬婉娩左手死死握著匕首,右手拉著李蓮花的手臂,但她的左臂傷勢未愈,在承受兩人體重的拉扯下,傷口開始一點點撕裂,鮮血開始滲出,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流淌,染紅了她的袖口。傷口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指尖也因為巨大的拉扯力氣而逐漸失去知覺。
皮肉撕裂的痛楚如潮水般衝擊著她的神經,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額頭佈滿了汗珠,她喘息著,對李蓮花說道:“抱歉啊,李神醫,反倒害你跟我一起掉了下來。”
李蓮花感受著周圍的環境,四壁光滑如鏡,毫無著力點,而下方則是一片漆黑,彷彿深淵的巨口正等待著他們。他苦笑著道:“哪裡的話,若不是你護著我避開了那些暗器,以梅姑娘的身手,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
他感受到喬婉娩抓著自己的手微微顫抖,指尖冷汗涔涔,顯然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想起她的左臂傷勢未愈,怕是已經撕裂開來,李蓮花心中一緊,眉頭微皺。他感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瞬間便明白那是梅若雪的血。
李蓮花聲音低沉且溫和,帶著一絲不忍:“梅姑娘,這麼做何必呢?放手吧。你若雙手得空,利用手中利器,無論是爬上去還是落下都不會有事的。”
喬婉娩此刻的力氣幾乎耗盡,手臂的劇痛和逐漸流失的體力使她意識模糊,但她咬著牙,勉力維持住笑意,似乎不想讓自己顯得過於狼狽:“李神醫,是讓我放哪隻手?”
李蓮花心道這人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情打趣,無奈苦笑:“自然是抓著我的這隻。別撐了,梅姑娘,我輕功不錯,掉下去未必會有事。”
喬婉娩的呼吸愈發急促,左臂的痛楚已經麻木,指尖因為失血和疲憊而漸漸發涼。她咬緊牙關,臉色蒼白。儘管如此,她依舊強撐著,固執地不肯放手,嘴裡勉力擠出幾個字:“我自是知道先生輕功不錯,可是這等陷阱,底部往往佈滿刀尖鐵刺,若真落下去,如何還能有命在。”
李蓮花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柔聲道:“梅姑娘,我是真覺得沒事。我呢,眼神還不錯,剛落下的那一瞬間,瞧見下方有個可以站腳的地方。”他說得分外認真,從容淡定,彷彿十分確定不會有事。
喬婉娩知道李蓮花嘴裡從來沒幾句真話,心裡暗自冷笑,怕是又在誆她放手。但她此刻已無力爭辯,全部心力放在雙臂之上,牙關緊咬,嘴唇已無血色。
李蓮花等了半晌,見人不回話,知道她已力竭,心中暗歎一聲,生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很清楚她已接近極限,手臂顫抖著,汗水與鮮血交織滴落在他身上。他剛才的話的確是想騙梅若雪放手的,他們萍水相逢,他不值得梅若雪做到如此地步,這個女子的堅韌和對他的執著令他暗淡冷漠的心覺得心痛。他也不再說什麼,用右手摸索著去掰開拉住他的那女子的手的手指。
喬婉娩感覺到了他的意圖,心臟猛然的抽痛,讓她已到極限的意識清醒了幾分,她不害怕就此和他一同死去,她害怕李蓮花就這麼離開她。
於是,她用最後的力氣,低聲喃喃道:“相夷,你真傻……”
隨即,喬婉娩鬆開了早已沒有知覺的左手,兩人急速墜下。
李蓮花覺得梅若雪嘟囔了句什麼,她因為虛弱聲音極小,話語還未傳入他的耳朵,他就感覺兩個人一起墜下。他在空中調整姿勢,順手拉過梅若雪,將綿軟的人抱在懷裡,雙腿緊繃,膝蓋微彎,雙腳向下,準備迎接衝擊。他想好了,既然人是因為自己拖累才陷入險境,縱使陷阱底部是萬柄尖刀,自己就算拼著這條性命也要把人護下才行。
預想中的劇烈痛楚並沒有如期而至,李蓮花感到一陣輕微的彈力將他們托住。李蓮花感覺自己和喬婉娩落在了一張結實的網上,他剛才是誆梅若雪的,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踏足之地。
李蓮花長舒了一口氣,四下摸索了一下,將懷裡的喬婉娩輕輕放在絲線之上,確認她安穩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摺子,輕輕吹燃,微弱的火光立刻照亮了周圍。
他藉著微弱的火光發現,二人正落在由鋼絲編織成的網中,而這張網懸掛在陷阱的半空。落點旁邊就是這張網的空隙,網下隱隱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