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內,溼冷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絲腐朽和血腥的味道。角落裡,郎中被捆綁在柱子上,身上的傷口隱隱透著詭異的綠色熒光,他的面容因劇痛而扭曲,發出含混的呻吟。
“水……”郎中聲音沙啞,帶著絕望的哀求,“給我一盆水……快!”
方多病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注視著他,冷聲道:“他體內毒素太盛,沒用玉女橋排毒,這會兒毒氣攻心,只能暫時靠水來稀釋幾分。”
石水聞言,提著一盆清水走近,水波在盆中盪漾,清澈見底。郎中抬起頭,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盆水,眼底滿是瘋狂與渴望。他的喉嚨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身體拼命掙扎,甚至連綁住他的繩索都在微微震顫。
“拿去……拿去!你們想要的……在我身上!拿了就給我水……”郎中啞聲嘶吼,額頭青筋暴起。
方多病沒有動,微微蹙眉,手中的劍一挑,挑開了郎中懷中的衣襟,掀出一個小盒子。方多病開啟盒子,見裡面竟是一小片晶瑩剔透的冰片,冰面折射出奇異的冷光。
“羅摩天冰。”石水一語點破,目光冷冽如刀。
三人對視一眼,石水將水盆丟在郎中面前。郎中如瘋了一般撲倒在地,將頭深深埋入水中。只聽“刺啦”一聲,清水迅速變作碧綠,冒出陣陣白煙,連銅盆也被腐蝕得發出刺耳的響聲,隨後竟融化開來,毒水四散流淌。郎中卻彷彿得了救贖般長出一口氣,靠著柱子坐下,神色稍稍放鬆,喘息著低聲道:“你們百川院……果然也知道羅摩天冰了……”
石水上前一步,目光犀利,語氣森然:“不僅如此,我們還知道業火痋。你最好把當年南胤的計劃說清楚,否則再過幾個時辰,你怕是連第二盆水都等不到了。”
郎中似乎感受到了逼人的寒意,低頭苦笑了一聲:“說就說,我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他閉了閉眼,語氣緩慢而低沉:“當年我家先祖,與另外三人一同帶著羅摩天冰來到中原,原本計劃是藉此開啟羅摩鼎,用其中的子痋尋到母痋,再孵化千千萬萬的業火痋,用以控制中原……但拿著天冰的四人,嚐到了榮華富貴的滋味,誰也不願再冒險,便將此事擱置。可惜……躲得過金鴛盟,終究是躲不過你們百川院。”
他抬起頭,眼中透著一抹希冀:“我知道的都說了,天冰也交了……現在,可以放我一條生路了嗎?”
方多病冷冷一笑,語調森然如刀:“放你一馬?你可曾放過那些被你毒害的姑娘?羅摩天冰的事是江湖的恩怨,但你對那些姑娘的所作所為,是血債人命。江湖事了,人命債未清。你還是去牢裡慢慢還吧。”
說罷,方多病上前一步,將繩索一拉,綁縛聲中,郎中的雙臂被死死束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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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白江鶉與石水並肩走出柴房,腳步間卻各懷心事。
方多病緩緩開口:“接下來二位是要把連泉押往一百八十八牢嗎?”
白江鶉神色如常,卻略帶沉重:“羅摩天冰事關重大,我們得先去找萬人冊蘇老爺子求證天冰的真假。連泉暫且關在這裡,我們三日內便會趕回來。”
石水頓了頓,目光掠過方多病的臉,忽然說道:“不過,驛站不夠穩妥。將連泉關在你家新買的白水園內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方多病點了點頭,神色間卻透著些許晦暗,像是有話未盡。石水察覺出異樣,微微皺眉,試探問道:“你怎麼了?”
方多病沉思片刻,低聲道:“我在想……當年舅舅,對南胤計劃查到了哪一步?”
此言一出,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石水望著他,眼底隱隱多了一分鄭重。她抬手輕輕按住方多病的肩,語氣少有的柔和:“無論當年怎樣,我們這次一定會查清楚。蒙冤之人定會昭雪,飲恨之人也可含笑九泉。”
方多病聽罷,目光一斂,神色愈發堅定:“從連泉開始,我會一條線索一條線索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
石水微微一怔,眉頭一挑:“連泉?你覺得他還有隱瞞?”
方多病冷笑,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當然。他嘴裡藏的東西,不吐出來,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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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園內,深宅的角落中,一座金色八角雕工精美,彷彿並非用來關人,而是件精緻的藝術品。郎中被牢牢鎖在其中,身上的鐵釦如同銅牆鐵壁,令他動彈不得。他看了看四周,眼中透出難掩的驚愕。
“這是哪?”他的聲音因長久受毒折磨而沙啞,帶著一絲惶恐。
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