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居閣經過一夜激戰,早已滿目瘡痍,院落裡血跡斑斑,碎裂的兵刃與箭矢散落一地。夜鶯帶著還能行動的幾名玄影衛,將院中的屍體一一搬出,堆積起來點燃火堆,烈焰升騰,滾滾濃煙掩去了那些生死的痕跡。
方多病蹲在院角,正細緻地調整著院門的機關,手中拿著一把修復用的工具。他的眉頭輕輕皺著,額角已滲出汗珠,但手上的動作依舊一絲不苟。
李蓮花抱著喬婉娩回到雲居閣後,便匆匆將她送入芩婆的臥房,然而還未等他說上兩句話,就被芩婆揮手趕了出來。芩婆要替喬婉娩清理傷口,檢視內傷,自然不容外人打擾。
被擋在門外的李蓮花心裡焦躁不安,反覆踱步,幾次想推門而入,卻都忍住了。喬婉娩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想到她昏迷前那滿身的鮮血與疲態,李蓮花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般沉悶。思索片刻,他終是跑去廚房尋了些事做,也算給自己找些分心的辦法。何況院中的人昨夜一戰早已人困馬乏,總不能叫他們一直靠乾糧充飢。
至近午時,雲居閣內的眾人各自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夜鶯從外頭歸來,臉上雖仍帶倦色,但神情稍顯輕鬆。方多病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帶著玄影衛將修好的機關重新檢查了一遍。李蓮花則在廚房忙活了一上午,兩張桌子被他擺得滿滿當當,飯菜的香氣瀰漫了整個院落。
就在這時,芩婆終於從喬婉娩的臥房走了出來。李蓮花眼見房門開動,早已等不及地迎上前去。
“師孃,阿娩她怎麼樣了?”他的聲音裡帶著難掩的焦急,目光更是緊緊盯著芩婆,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
芩婆看著他,心裡輕輕嘆了口氣。剛才替那女子檢視傷勢時,她已然明白了幾分。這女子身上的舊傷與新傷疊加,尤其是那些掩蓋不住的要害處的疤痕,雖然正在慢慢淡去,但足以想見當時所受之險。而昨夜為了保護李相夷,這女子竟調動如此多手下與青龍堂廝殺,可見身份絕非尋常之輩。
她再回頭看李蓮花,這曾經的四顧門門主,此刻站在她面前,眼中只剩下對那女子滿滿的擔憂與牽掛。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厚到令人動容,但兩人行至今日所經歷的苦痛卻也讓人不忍。前路如何,她不敢斷言,但可以想見,這二人註定要在荊棘與風雨中一同前行。
“無礙,”芩婆平靜地說道,“外傷我已處理過了,雖多是皮肉之傷,卻無傷要害。她的內力耗盡,這才陷入沉睡,休息一陣便會醒來。”
李蓮花聽罷,眉間的緊蹙終於鬆開了幾分。他的神情緩和下來,唇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語氣裡滿是感激:“師孃,辛苦您了。”
芩婆輕輕一笑,目光中帶著幾分調侃與揶揄,嘴角彎出一個淡淡的弧度,那笑容裡透著一種見慣世事的寬容與慈愛:“你啊,回來的時候衣服上全是血,眼睛還哭得通紅,真是嚇壞老婆子了。”
李蓮花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抬手撓了撓頭,神色間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聲音低了幾分:“師孃,讓您擔心了。”
芩婆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卻依然溫和:“擔心倒沒什麼,人沒事就好。”
“那……”李蓮花話鋒一轉,目光略顯急切,“師孃,我進去看看她。”
他剛要推門而入,卻被芩婆一把拉住。她的手勁雖不大,但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堅持:“人什麼時候都能看,先把飯吃了。你自己的身子,什麼樣,自己不知道嗎?少讓我們操點心。”
“我們”二字讓李蓮花一怔,他聽出了芩婆話語中的深意,耳尖頓時染上微微的紅意,目光略顯慌亂。他輕輕咳了一聲,掩飾般地轉頭:“好,那我們先去吃飯。”
飯後,李蓮花端著一碗藥粥,輕手輕腳地來到喬婉娩的客房。他推開門,房間裡光線柔和,喬婉娩已然清醒,正靠在床頭,目光有些散漫地望著窗外,似在出神思索什麼。
李蓮花站在門口,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臉上的笑意由心而發,柔和得如三月春風:“阿娩,怎麼不多睡一會?”
喬婉娩聞聲回頭,目光落在李蓮花的臉上。他眉眼含笑,溫潤如玉,那種從容與明朗的神態讓她原本心頭壓著的擔憂,像春雪遇暖陽般逐漸融化。
“我感覺休息好了。”她輕聲答道,眼中透著一絲探究與期待,“花花,你的毒……真的解了?”
李蓮花走到床邊坐下,將藥粥放在一旁的几上,拿起勺子輕輕攪了攪。他低頭吹涼了一勺,遞到喬婉娩的唇邊,臉上掛著一抹帶著些許得意的笑容,目光裡卻滿是柔和:“師孃出手,自然是解了的。阿娩嚐嚐這粥的味道如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