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豐州的風帶著一股寒意。
李蓮花和方多病並肩走在通向馬家堡的山路上,四周寂靜無聲,偶爾幾聲鳥鳴劃破夜空,顯得格外空曠。馬家堡的大門在遠處隱約可見,李蓮花看了眼身旁板著臉的方多病,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快步追上去,帶著幾分調侃道:“喂,就因為我說了李相夷幾句壞話,你也不至於氣成這樣吧?幾天都不搭理我?”
方多病臉色一沉,扭頭冷冷道:“哼!”隨即大步朝前走去,頭也不回。
李蓮花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加快腳步跟上,心知這孩子心結深重,也不再多言。兩人來到堡門前,方多病上前敲了敲門,沒一會兒,一個身材瘦削的家丁探出頭來,神色疑惑地打量著他們。
方多病直截了當地問道:“劉如京還在這裡嗎?”
那家丁聞言露出詫異之色,隨即冷笑道:“你們找劉如京?早不在這兒了。你們若是找他辦事,等夜裡去夜市上尋鬼燈籠吧。”
李蓮花聞言,不解地問道:“鬼燈籠?這是何意?”
家丁倚在門框上,眯著眼看了看二人,緩緩說道:“豐州這一帶不太平,總有江湖人尋仇廝殺,生死不論。平日裡屍體橫七豎八,沒人敢收,劉瞎子便是幹這個活計的。他不再用長槍,而是改用一隻鷹嘴鉤,專門收斂屍體。要是親友來贖屍,那價格可不低。”說完,家丁用一種帶著幾分羨慕的語氣補充道:“聽說他這生意風生水起,可比當護院掙得多多了。”
方多病皺起眉頭,帶著幾分不忿道:“那劉如京眼睛怎麼了?”
家丁搖頭嘆道:“早年間,他隨四顧門闖江湖時被炸瞎一隻眼,這兩年另外一隻也廢了。可他自己不願賴在堡裡吃白飯,反倒是自個兒闖出名堂,倒也算是本事。”
李蓮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昔日四顧門的頂尖高手,如今卻成了豐州的“斂屍人”。他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開口問道:“既是如此,我們要怎樣才能找到他?”
家丁笑了笑,抬頭望向夜空:“等月亮上了天,你們去夜市上尋一隻掛著鬼面燈籠的攤位。燈籠亮著,便說明他今晚開張,你們順著那燈籠走下去,自然能找到他。”
說完,家丁打了個呵欠,轉身關上門,留下一臉凝重的李蓮花和方多病站在門口。兩人相視一眼,決定暫時在城中轉轉,待到夜幕降臨再去尋那所謂的鬼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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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爬上了豐州的夜空,夜市上人頭攢動,燈火輝煌,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李蓮花和方多病走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著,希望能找到那隻鬼面燈籠。
“喂,李小花!看,那不是我們要找的燈籠嗎?”方多病忽然停下腳步,指向前方不遠處一盞孤零零的燈籠。燈籠上畫著猙獰的鬼面,猩紅的眼睛在夜風中微微晃動,顯得詭異陰森。
李蓮花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看來我們走對了,順著燈籠走下去吧。”
兩人順著燈籠的方向穿過夜市,漸漸地,熱鬧的人聲被遠遠拋在身後,四周逐漸變得寂靜起來。
終於,夜色漸濃,他們來到一處荒廢的客棧前。客棧的門口也掛著一隻鬼面燈籠,燈火在風中搖曳,映照著客棧那破敗的門框和殘舊的牆壁,彷彿整座客棧都沉浸在一片鬼氣森森的氛圍中。
李蓮花和方多病推開吱呀作響的客棧門,踏入一片昏暗。屋裡地上擺滿了雜亂的棺材,四處堆放著破舊雜物,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發黴和腐木的味道。
他們正打量著,忽然牆上“咻”的一聲射出一排機關箭,直奔兩人而來。方多病眼疾手快,一把拉過李蓮花,猛地將他往後一帶。
“小心!”方多病低聲道,神色警惕。
就在這時,一個滿臉鬍渣的瞎子緩步走到門口,伸手輕輕按住牆上的機關,箭矢頓時停住,四散落地。他大約四十餘歲,眼神空洞,嘴角帶著幾分冷意。
“怎的,沒長耳朵?不會敲門?”他低聲冷笑道。
李蓮花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輕聲問道:“你就是劉如京?”
劉如京聽到這話,冷哼了一聲,偏著頭側耳傾聽,聲音沙啞低沉:“來買誰的?一寸紅?雪裡劍?說好了,蕭飛刀已被人剁成十八塊,我只撿了三塊回來,算你打折!”
說著,他一邊走向屋內,一邊隨手指向各個棺材,棺材上隨意插著標記牌,每一塊木板似乎都帶著死亡的氣息。
李蓮花掃了眼那些棺材,平靜道:“我們不是來買屍的。我們來這裡,是想請教你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