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哭聲哀哀,煙火繚繞。李蓮花目睹王八十將饅頭恭恭敬敬地擺在祭臺上,隨後又掏出一個小荷包,走到遼遠面前。
“大、大、大師,請給素華多點幾盞長明燈吧……”王八十聲音哽咽,抬手擦了擦眼睛。
遼遠雙手合十,聲音平和:“阿彌陀佛,自當如此。”
李蓮花遠遠看著這幕,心中微動。他緩步走上前,向遼遠微微拱手行禮,又上了一炷香,語氣平靜地問:“大師不是本地人吧?”
遼遠抬眼看了他一瞬,語氣平淡:“時如逝水,貧僧來此已有十餘年。”
喬婉娩也走上前,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大師雙腿不便,不知為何會選擇來這偏遠山城?”
遼遠神色不動,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貧僧的雙腿,是因山火所斷。此地閻王現世,生民受苦,貧僧若能為死者超度,令他們往生極樂,也算是盡了一份微薄之力。”
他說完,神色淡然地低下頭,專注於自己手邊的經文。
李蓮花正欲再問,忽有人匆匆走來,低聲喚道:“大師,該誦經了。”
遼遠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語氣平和:“失陪了。”
李蓮花向前一步,帶著幾分輕鬆地笑意攔住:“等等,在下對這個‘閻王爺’很感興趣,不知道大師可否指點一下去黃泉府的路?”
遼遠神色如常,語氣淡然:“人死自會走那條路,施主又何必著急?”
說完,他轉動輪椅,緩緩離去,背影融入靈堂的香火與暮色之中。
李蓮花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向喬婉娩。見她眉宇間浮現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便好奇地問道:“阿娩,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喬婉娩微微搖頭,眼神卻未完全收回:“暫時沒有,只是覺得這小遠城的郎中和這位主持的氣息……有些奇怪,不像是身具大功德之人。”
李蓮花低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揶揄:“阿娩也開始學著看相了?”
二人正欲繼續討論時,忽然一個小乞丐神色匆匆地從她身邊跑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喬婉娩腳步微晃。
李蓮花連忙上前扶住她,目光擔憂:“阿娩,沒事吧?”
喬婉娩捏了捏手中剛被塞進的一張紙條,臉上神色如常,搖了搖頭:“無事。這裡人多擁擠,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去找個地方落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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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剛從衙門接下“閻王娶親”的案子,走在路上卻遠遠瞧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路邊。心中一驚,不由加快了步伐,果然看到他娘何曉慧正站在路邊,手裡揮著絹帕,衝他笑得一臉燦爛。
“娘?”方多病滿頭霧水,走上前去,“你怎麼在這裡?”
何曉慧一見他,臉上的笑意更濃,拉著他就往旁邊一處宅院走:“正好碰上你,隨娘回新宅看看!”
方多病腳步一頓,愣道:“新宅?娘,您買房了?這地方離咱們家駕馬車十來天的路程,您跑到這兒來買房做什麼?”
何曉慧搖頭晃腦,語重心長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懂得理財?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錢生錢’?早叫你接手咱們家的生意,你偏不聽。這些年你逍遙自在,哪一天少得了你娘我的苦心經營?告訴你,買房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愛好!當今聖上英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正是買地置業的好時候。”
方多病聽得一陣頭疼,皺眉道:“可這地方這麼遠,您買來做什麼?”
何曉慧輕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自得:“生意!我這趟出來,可是帶著離兒一路南下,三十六座宅院,千畝良田全都入手了。就拿這宅子來說吧,我打算在這裡建一座湯泉山莊,叫‘十八潭美人湯’,一定要和南山的美人湯爭個高下,成為西南一絕!”
方多病推開宅門,只見院子半舊,牆角堆滿了瓦礫和殘破的木板,幾個下人正忙著清掃修繕。他挑眉打量四周:“娘,這宅子看著也不新,還燒過火呢,這不是凶宅嗎?您還買?”
“凶宅才便宜!”何曉慧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別以為咱家有多少錢,錢都是這樣省下來的。聽說後院之前著過一場大火,把房子燒壞了,所以才這麼便宜。我請了當地的主持來做過法事,還超度了一番,乾乾淨淨。要是平時,這麼大的宅子少說也得五千兩,娘我多少買下來的?五十兩!便宜吧?快誇娘有眼光!”
方多病聽得一陣無語,忍不住扶額:“您這是怕爹知道,趁著他回京述職偷偷買的吧?”
何曉慧笑容一滯,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