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前方的匈奴人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感覺到不對,轉頭看了兩眼,沒看到同伴,頓時緊張起來。
就在他伸手去摸腰間的牛角號,打算發出警報的時候,陸支閃身而出,拉弓急射。
他們離得很近,即使林間很暗,也不用瞄準,兩支箭都射穿了他的胸膛。
陸支扣著第三支箭,看著他倒下,不再動彈,這才鬆了一口氣,上前去搜尋他身上的東西。
食物,箭矢,都要。
過了一會兒,趙延年跟了上來,腰間同樣帶著一個破舊的包裹,還有一張弓,一壺箭。
“這老頭殺過不少人。”趙延年說道:“右手拇指的老繭很厚。”
在老匈奴身上摸東西的時候,他看到了老匈奴的手。不僅虎口有老繭,右手勾弦的拇指同樣有厚厚的老繭。勾弦一般要戴角質或骨質的扳指,這麼厚的老繭,不可能是因為窮,只能說服他這一輩子射出了太多的箭。
陸支咬咬牙。“說不定還殺過我的兄弟。”
“這麼肯定?”
陸支舉起手,將一枚木牌送到趙延年面前。“這是左谷蠡王的精銳親衛營。”
趙延年目力極好,藉著從樹枝間漏下的斑駁月光,隱約看到木牌上好像有一個龜蛇的影象。
“玄武?”
“你們漢人叫玄武,我們匈奴人叫龜龍。”陸支將木牌塞進懷裡。“他們分成兩部分,龜營保護左谷蠡王,全部穿重甲,用硬弓重劍。龍營全是擅長潛伏、打探和刺殺的好手,負責刺探訊息,偵察敵情,個個都是最好的獵手和勇士。”
陸支一邊說,一邊摸了回去,從老匈奴懷裡摸出一面木牌。
他用手仔細摸了一下,咂舌道:“竟然是個百夫長。趙君,這可是個真正的硬手。”
趙延年深以為然。
高手較量,出手便知高下。那老匈奴的反應和敏捷與他的年齡嚴重不符,絕對是身經百戰的高手。
換了其他人,現在躺在地上的絕不會是老匈奴,而是他。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趙延年年說道。
既然老匈奴是百夫長,附近肯定還有其他人。
陸支不敢怠慢,收拾好東西,匆匆離開。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不少匈奴人,不過大部分都在靠近谷底的樹林裡,山嶺的暗椿上面不多。陸支經驗豐富,趙延年五感六識過人,不是躲過,就是主動出擊,直接殺了。
“他們都盯著谷底。”陸支喘了一口氣,停下來歇歇腳,吃點東西。“我們一開始沒防備,不少人就這麼被他們截殺了。”
“單于帶了多少人來?”
“不多,也就五六百人。”陸支嘆息道:“我們被左谷蠡王偷襲,損失很大,就剩這點人了。”
趙延年的心沉到了谷底。
於單當初去浚稽山的時候都有千人,現在卻只剩下五六百人,這損失的確慘重。
不僅於單的人馬沒了,趙安稽、桀龍的人馬也幾乎打光了。
這種情況下,除了逃亡,真沒什麼辦法可想。
只是這麼一來,想突破左谷蠡王的圍追堵截就更難了。
跟著陸支走了幾里山路,半夜時分,趙延年終於趕到了於單一行被困的山谷。
山谷呈南北走向,長約三里,中間略寬,最寬的地方大概有兩百步左右,南北谷口卻極窄,只有兩三步寬。兩側的山崖聳立,近乎直上直下。
有一條小溪從南而北,貫穿整個山谷,但上游已經被截斷,河床裡只剩下一些冰。
看到趙延年,桀龍瞪大了眼睛,半晌沒說出話來。
最後,他走了過來,一把抱住趙延年,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趙君,你就是我命裡的貴人。”
趙延年有點嫌棄的推開他。
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臭得像爛泥裡滾過的豬。既有汗味、油味,也有血腥味。
他雖然也有十幾天沒洗澡了,卻沒桀龍這麼臭。
“有吃的嗎?”趙延年問道。
走了半夜的山路,他餓壞了。
“有,有。”桀龍連聲答應,讓人拿來羊腿,放在火上烤,又取來一壺奶酒,也在放上溫。
“僕朋和趙歸胡呢?”
“在前面呢。沒他們在前面守著,我們睡不著覺。”桀龍嘆了一口氣。“沒有你,他們的戰鬥力至少減了一半。敵人藏在暗處,趙歸胡的弓再硬也沒用……”
左谷蠡王安排的人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