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篷,正是吃晚飯的時候。
趙歸胡回來了,正和僕朋、王君曼坐在篝火旁,一邊看著孫賈、阿虎忙碌,一邊說話。
雷電坐在僕朋身邊,臉色有些發白。
看到趙延年,趙歸胡抬頭看了一眼,卻沒說話,又低下了頭。
僕朋熱情地招呼道:“延年,快過來坐,就等你了。”
小鹿捧著一大堆小禮物,奔到雷電面前炫耀。“阿哥,你看,全是好東西。你要不要,要不要?”
趙延年走了過去,在趙歸胡身邊坐下。
“很忙啊,一天都沒看到你。”趙延年說道。
趙歸胡轉頭看看他,有些詫異,隨即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左賢王想打聽一些右大將的情況,我就將我知道的告訴他,說得有點多,時間久了點。”
“你們在帳裡待了一天,就說這些?”
“當然還有其他的,他邀請我和僕朋隨他去單于庭。”趙歸胡頓了頓。“但他最想邀請的還是你,只是怕你拒絕,想讓我轉達。”
“你答應了?”趙延年淡淡地說道。
趙歸胡苦笑道:“你不鬆口,我怎麼敢答應?”
趙延年無聲地笑笑,伸手撥弄著篝火。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趙歸胡。“如果他再問,你就告訴他,我可以跟著他,但他要像個頭狼的樣子。草原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他想和別人講仁義道德,也要別人願意聽才行。連個右大將都搞不定,他還能搞定誰?”
趙歸胡眉心微蹙,點了點頭。“這件事,我們也說到了。相國和趙王都想趁機進攻右大將,以示懲戒。雖然段叔反對,可是他一個人說話沒什麼份量,左賢王不能不考慮相國和趙王的意見。”
“這麼說,決定進攻了?”
“先禮後兵。”趙歸胡看著篝火,眼神明滅不定。“左賢王已經派了人去見右大將。如果右大將不肯屈服,明天一早,趙王就會發起進攻。”
趙延年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於單君臣的猶豫不定,他已經見過太多次了,不是趙歸胡一個人能解決的。
“你明天要上陣嗎?”僕朋問道。
趙歸胡咂了咂嘴,沒說話。
趙延年看在眼裡,心中明白。趙歸胡對右大將的知遇之恩心存感激,雖然右大將曾下令擊殺他,他也不會對右大將下手。
至少現在不會。
“就算他肯上陣,趙王也未必信他。”趙延年說道:“還是我去吧。”
僕朋歡喜不禁。“這倒也是。歸胡,你就休息一下,以後機會多著呢。”
趙歸胡伸手拍了拍趙延年的膝蓋,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什麼也沒說。
——
第二天一早,於單就派人來請趙歸胡、趙延年。
兩人來到於單帳中,見於單滿面喜色,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於單熱情的招呼他們入座,命人上酒上肉,卻不說其他的。
過了一會兒,段叔進來了,看起來有些疲憊,卻也是喜形於色。沒等入座,便大聲說道:“我剛剛從右大將的營裡回來。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右大將屈服了,決定今天撤兵解圍。”
趙歸胡眉梢輕聳,欲言又止。
趙延年看得清楚,便問道:“右大將沒死?”
“沒死,卻也傷得不輕。”段叔朗聲笑道:“延年,右大將撤兵,你是首功啊。你那一劍一掌,不僅傷了他的身體,也擊潰了他的信心。昨天晚上,他還不鬆口,想討價還價。可是今天早上醒來,他就崩潰了,答應撤兵解圍,並向左賢王賠禮。我看他那臉色,應該是一夜都沒敢閤眼……”
於單接上話題。“段生孤身入營,不急不躁,也是有功之人。”
“哈哈哈……”段叔喜不自勝。“左賢王言重了,我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背靠左賢王的名份和趙君的威風,面對色厲內荏的右大將,我何懼之有?”
雖然有些遺憾,面對此情此景,趙延年也只好順坡下驢。“這樣也好,早些回單於庭,以防夜長夢多。”
於單詫異地看向趙延年,又看向趙歸胡。
趙歸胡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於單大喜。
意見一致,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於單拜趙歸胡為都尉,歸屬相國桀龍,主要負責他的安全。
這個官職與趙歸胡在右大將帳下時一樣,但他是左賢王,又即將繼承單于位,趙歸胡實質上是升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