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年忍著笑,示意韓文別說了。
張威受了重傷,好容易才救回一條命,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再氣崩了,可就麻煩了。
韓文自知理虧,不再說話,以探路為由,帶著韓盧往前去了。
張威掩著胸口,臉色痛苦。
趙延年吃了一驚,連忙下馬,掀開張威的外衣檢視。
胸口處已經滲出血來。
“你看,你看。”趙延年忍不住責怪道,一邊說一邊取出準備好的布和藥,準備為張威換藥。
“我沒事。”張威想推開趙延年,卻沒有力氣。
“你倆過來。”趙延年衝著兩個年輕的匈奴女子招招手,讓她們過來抱著張威,方便換藥。
張威有些尷尬,想推辭,趙延年卻不理他。他只好乖乖的躺好,一動不動,免得碰著匈奴女子的身體。
不得不說,這兩個匈奴女子伙食不錯,身材修長,卻不瘦,該豐滿的地方非常豐滿。
見張威一個糙漢子害羞,她們都笑了起來。
“我們來吧。”其中一個女子說道。
趙延年沒有拒絕,他這手殺人很利落,救人卻真不怎麼行。
倒不是不懂療傷——練武的大多懂點醫術——而是練得少。
醫術和養生一樣,還沒進入他的專修程序。
趙延年站在一旁,一邊環顧四周,保持警惕,一邊和匈奴女子閒聊。
她們原本是右賢王身邊的歌妓,年輕的撐犁阿里格希佗王子討了來,用於交換趙延年等人收割的匈奴人首級。這是收買人心的舉措,右賢王很愉快的答應了。
她們也很開心,能到中原生活,比草原上強多了。
這一路走來,她們主動幫著做事,燒水烤肉,幫張威清洗沾了血的衣物,什麼都做。
張威發火,也不是針對她們,而是因為韓文。
韓文想離開平虜燧,去郡治為吏,或者投靠平陵侯蘇建。
在張威看來,這形同背叛,不可接受。
如果公開的說,也就罷了。偷偷摸摸的幹這事,不行。
再說了,這些錢是你的嗎?
首級都是趙延年砍來的,分你三分之一,是趙延年仁厚。你和匈奴人做交易,從中為自己撈好處,這就不對了。
三人之中,張威年紀最大,又是燧長,自覺地擔起了責任。
趙延年不好意思說的話,他要說。
趙延年明白他的心思,但他真不想多提這件事。
在他看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們並肩作戰多日,就是戰友,有過命的交情。
否則他也不會救張威。
既然如此,談錢就傷感情了。再多的錢,能換命嗎?
韓文想離開平虜燧也情有可原,平虜燧在最前線,也最危險,韓文雖然機靈,武藝卻一般,常常被人欺負,想換個好一點的環境也是可以理解的。
之前還有張威護著他,現在張威受了重傷,大機率要退役,韓文還能依靠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都不能說錯,矛盾也因此不可解。
趙延年很頭疼。
他的確不擅長這些,甚至有些厭煩和人打交道。
麻煩!
包好了傷口,匈奴女子請示了趙延年,又去收集柴火,準備做飯。
天色不早了,張威又有傷,還是早點休息好。
趙延年答應了,抱著腿,坐在張威身邊。“燧長,不是我說你,你這脾氣要改改。”
張威嘆了口氣,沒說話,看著西斜的夕陽,神情落寞。
趙延年也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只好閉嘴。
過了一會兒,韓文策馬跑了回來,戰馬還沒停穩,他就跳了下來,幾步跑到趙延年、張威面前。
“燧長,有人來找我們了。”
張威強撐著坐了起來,和趙延年交換了一個眼神。“快請。”
趙延年向東南方向看去,看到了幾個騎兵。走得近了,才看到領頭的是一個年輕人,身材高大,國字臉,濃眉大眼,身上穿著半舊的戰袍,外面罩著札甲,腰間帶著弓箭和環首刀。
他身邊跟著的五個甲士,面容粗礪,眼神凌厲,才是真正的戰士,而且是殺過很多人的那種。
趙延年有點不安,回頭看了張威一眼。
年輕人雖然披甲帶刀,但他麵皮光滑,不像是邊軍士卒,更像是讀書人。
這人很可能是軍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