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得通紅,半天才說道:“大丈夫在世,當立功名,豈能沉迷於醇酒、美人?更何況還是和敵人共飲,什麼時候被人割了首級去都不知道。”
“你說得對。”趙延年雙手抱頭,躺在自己的鋪位上。“如果不是為了你,他也不會到這兒來。燧長,就憑這一點,你就不能苛責他。”
張威一愣,隨即尷尬地點點頭。“這次如果不是你們,我死定了。”
“既然沒死,那就想想回去之後怎麼交待。”趙延年翻了個身,準備睡覺。
他有好幾天沒能睡個好覺了,剛才又喝了點酒,睏意上來了。
“回去之後啊……”張威沉吟著,也有點犯難。
對漢軍將士來說,最難的不是作戰,而是如何面對軍吏。
不管是報功,還是請罪,都有一大堆麻煩要處理。
他們三人出擊,的確殺了不少匈奴人,但這些首級都被韓文、趙延年換了賞錢,回去之後肯定不能上交,否則被沒收是輕的,當成通敵就麻煩了。
更麻煩的是,他們三人還在右賢王的大營裡待了幾天。
這要是傳到軍吏耳中,不是通敵是什麼?
要想省去這些麻煩,回去之前,就要想好對策。
韓文醉了,趙延年不懂漢軍的規矩,這件事,只有他這個燧長來考慮。
趙延年說了,要將賞金平分,他大概能拿到五十金左右。
毫無疑問,這是一筆鉅款,一筆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鉅款。
他受了重傷,大機率不能再做燧長,這筆錢就是他的保障,他無法推辭。
拿了錢,就要辦事,天經地義。
趙延年負責戰鬥,韓文負責談判,他負責回去面對軍吏。
——
匈奴人很快就撤退了。
漢軍主力已經趕到,再不走,他們就被會堵在塞內。
他們原本就沒打算出兵,只是為了敷衍新單于伊稚邪,自然不肯與漢軍主力拼命。
所以右大將沒有入高闕塞,右賢王同樣沒有入雞鳴塞,只派人攻打了附近的幾個烽燧,再派騎兵到塞內遊行一番,做做樣子。
真正被擄來的漢人百姓有限,大部分都是藉著匈奴人擄掠的由頭,趁機逃跑的。
證實了這一點的時候,趙延年心情很複雜,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你可以說他們目光短淺,卻不能否認他們逃亡的理由很充足。
家鄉遭了水災,被強行遷到邊境,屯田戍邊,還得不到應有的保護,想逃亡也是人之常情。
至於說衛將軍很快就會驅逐匈奴人,朔方、五原都從此太平,說了也沒人信。
趙延年也不敢說。
畢竟以當前的形勢來看,就算衛青趕走了右賢王,霍去病攻取河西,漠南無王庭,離邊郡無事還有幾十年,普通百姓想要安居樂業,這一代人幾乎是看不到的。
戍邊從來不是一個輕鬆的事。
紅利被權貴們享用了,代價卻全部由邊疆的兵民承擔。
這就是強漢的另一面,屬於沉默的大多數。
“我決定了。”躺在大車上的張威忽然打斷了沉默。“回去之後,就說我們殺了不少匈奴人,但是被匈奴人追得急,沒斬首。”
趙延年和韓文看著張威,不說話。
他們其實已經達成了默契,只是要張威親口說出來,畢竟這事最後要由張威去彙報。
“我們只有三個人,能活下來就算不錯,這個結果很合理,應該不會有人懷疑。至於這些錢,我們暫時不能全分,要藏一部分起來。當然,多少要拿一些出來疏通。老弟,你看呢?”
趙延年早有心理準備。“這事交給你辦,我不管。”
張威又看向韓文,韓文嘟囔了兩句,也沒敢多吱聲。
他不僅收了匈奴人的錢,還要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匈奴少女,回去之後怎麼交待,也要張威去處理。這時候,他不敢惹惱張威,否則就雞飛蛋打了。
趙延年說道:“多分他一點吧,多了兩張嘴……”
“你別可憐他,都是他活該。”張威難得的打斷了趙延年,沒好氣的說道:“誰容易?你有馬要養,我有傷要養,他倒好,弄兩個匈奴女人回來養。那麼多漢家女子,就沒你看得上的,非要兩個匈奴女人?”
張威越說越氣,聲音也大了起來。
趙延年連忙攔住他。“燧長,消消氣,你傷還沒好呢。”
韓文也說道:“我要兩個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