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比起草原,西南的奇珍異寶顯然更多。
“所以,要說服天子優先處理北疆戰事,還需要更充足的理由。”蘇武又給趙延年添了一杯水。
趙延年想了想。“草原上沒什麼奇珍異寶,但草原是一條天然的商道,比起西南山區,這條商道走得更遠,也更暢通。如果能擊敗匈奴,控制這條商道,同樣能收穫頗豐。”
“你具體說說。”
趙延年將杯中的茶水倒了一些在案上,用手指蘸著茶水,畫了一個絲綢之路的草圖。
蘇武盯著草圖,看了半天。“你怎麼知道這條路的?”
趙延年早有準備。“聽草原上的商人說的,中原的絲綢在西域諸國價比黃金,極受歡迎。”
他和張騫聊過幾句,知道張騫只走到了蔥嶺以西,對更遠的羅馬並不清楚。
但匈奴人卻和羅馬有聯絡,右賢王部的安氏三兄弟就是安息人,而安息和羅馬毗鄰。
“果真如此的話,那擊敗匈奴人就有利可圖了。”蘇武沉吟道。
“當然,如果能趕走渾邪王、休屠王,控制祁連山北麓,這條商道會更方便。”
蘇武目光一閃,笑了一聲。“趙兄果然是天授之人,目光長遠,見人所不能及。匈奴右部已經讓人望而生畏,你卻已經想到了祁連山一帶的渾邪王、休屠王。”
趙延年心中一緊,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了,引起了蘇武的懷疑。
他眼珠一轉,隨即笑道:“我也是聽匈奴人說的。匈奴右部趕走月氏人,得了祁連山一帶的牧場後,實力大增,已經超過了匈奴左部。這也是這幾年匈奴右部有意挑戰匈奴單于的底氣所在。”
蘇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
次日一早,趙延年與蘇武告別,離開了臨河城,趕往高闕塞。
李伯趕著馬車,哼著小曲,心情非常愉悅。
李氏的心情也不錯,臉上露出了笑容,和女兒阿英有說有笑,沉浸在即將家人團聚的喜悅中。
馬何羅趕著馬車,不斷的找話題和趙延年攀談。
奈何趙延年不擅交談,也沒興趣和他閒扯,後來乾脆以跑馬為由,一個人趕到前面去了。
他要一個人清靜一下,想想昨天和蘇武聊天的內容,看看有沒有露出重大破綻的地方。
當時沒怎麼在意,現在卻越想越覺得不安。
雖然蘇武比他還小兩歲,可是言談舉止比他成熟多了,考慮事情也比他周到得體。
這一切,除了少年意氣相投之外,恐怕還是有很大成份是想招攬他。
如果蘇建接受了蘇武的建議,再次招攬他,要怎麼應對?
再拒絕,就不禮貌了。
蘇建未必能給他機會,卻可以截斷他的機會。
不怕縣官,就怕現管啊。
他的思緒很亂,可是他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李伯也就多認得幾個字,論為人處事的能力,尤其是與權貴打交道的能力,未必比他強多少。
而且受能力、眼界所限,李伯天然的心理弱勢,只要對方給他一個笑臉,他就滿意了。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如果王君曼在就好了,她似乎更擅長這些。
既然蘇武說一兩年內不可能用兵匈奴,不如趁這個機會去一趟長安。
桀龍班師,可能就是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