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又是一處中原人與匈奴人混居的聚居點。
看這樣子,這山谷裡很可能有地熱,適合耕種,是難得的好地方。
來到山谷中最大的石屋前,盧蘭下了馬,站在門外。
引他來的匈奴人進了屋,一會兒功夫,出來一個老者,雖然穿著左衽的皮襖,卻扎著髮髻。臉色黝黑,皺紋如刀刻一般,眼睛很亮,不怒自威。
他掃視了一圈,目光在趙延年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走到盧蘭面前。
“豎子,終於捨得回來啦。”
“阿翁,我給你帶來一個客人。”盧蘭笑道,伸手一指趙延年。“這位便是中原來的勇士,姓趙,名延年,身手極好。”
趙延年吃了一驚,上下打量著盧蘭和那老者。
他們剛才說的都是漢語,雖然有些彆扭。
可是盧蘭一直以來,都是說匈奴語,從來沒說過漢語。
他一直以為盧蘭是匈奴人,現在看來,是他看走眼了。
盧蘭是個中原人。
“趙君,這裡是我家,這是我父親。”盧蘭笑眯眯地說道,眼中透著一絲得意。“之前沒敢透露,還請見諒。為了保密,我從來沒對人提起過這裡。”
趙延年這次聽清楚了。
盧蘭說的是漢語。
“你們是中原人?”
“是的。”盧蘭沒有再說什麼,熱情的邀趙延年進屋。
趙延年也沒有再問。
逃到草原上的中原人很多,不少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們不說,自己就不能主動問。
來到堂上,與盧家父子一起就座,拉起了家常。
盧蘭介紹了趙延年的情況,著重提了他被右骨都侯當成單于天命的事。
盧老漢哈哈大笑。“這些匈奴人,就是好騙。”隨即又說道:“依我看,你們是白費力氣了。於單那小子不行,太軟弱,做不了單于。”
趙延年深表贊同,他一直是這麼覺得的。
盧蘭說道:“趙君也是這麼想,所以一直不肯為單于效力。他只是客卿,對付完安王等人後,就要回中原了。對了,漢家使者張騫也在單于庭。”
“他還活著?”盧老漢很驚訝。
“還活著,現在正幫著單于守城。”盧蘭將大致情況說了一下。
盧老漢眉頭一皺。“這麼說,單于城能不能有守住,全在這使者身上?”
盧蘭說道:“算是吧,段生只會讀書,哪會守城。”
盧老漢一拍大腿。“那你們還費個什麼勁。就算你們將安王、燕王、郅居王的牛羊、草料全部燒了,單于城也守不住。你以為左右骨都侯那兩個老匈奴是傻子,看著他們守城,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們……”盧蘭想了想,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盧老漢嘆息道:“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了。只知道打打殺殺,卻不知道決定勝負的大多不是戰場,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