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聲、馬蹄聲、喊殺聲混在一起,在趙延年的腦海裡響成一片。
他無法思考,只能憑本能行動。
他轉頭看了一眼北側已經露出身影的匈奴人,估算了一下雙方的速度,知道自己順利衝過去的可能性極低,立刻摘下了掛在馬鞍上的長矛,奮力擲出。
長矛呼嘯而去,瞬間飛躍近四十步距離,精準命中疾馳而到的匈奴將領。
那個匈奴將領穿著鐵甲,可是在鋒利的長矛面前,鐵甲也無法保護他的安全。
前胸進,後背出。
匈奴將領連哼都沒哼一聲,瞬間落馬,消失在滾滾洪流之中。
緊隨其後的幾匹戰馬受到了影響,接連摔倒,馬背上的騎士被摔出去十幾步遠。
後面的騎兵不得不策馬避讓,流暢的衝鋒隊形也為之一滯。
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趙延年從他們面前衝過,衝向了大營。
他拔出一長一短兩柄環首刀,大喝一聲,一馬當先,殺了過去。
堂邑父拉弓搭箭,連珠急射。
數十名騎兵跟著他們,搶在敵人衝動之前,衝進了大營。
堅莫卻沒這麼幸運,他一開始想向南逃,聽到趙延年聲音後,又打算跟著趙延年,只是轉身慢了一些,先被急馳而至的騎兵亂箭射中,又被賓士的戰馬撞中,轟然倒地,隨即被紛亂的馬蹄踩成肉醬,慘叫聲戛然而止。
盧蘭聽到了堅莫的呼叫,駭然之餘,又慶幸不已。
如果不是趙延年勢若奔雷的那一矛,阻滯了匈奴騎兵的速度,他們將被已經完成加速的騎兵輕而易舉的擊潰,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當然,他們現在也沒有安全。
面前還有一道防線。
明晃晃的火把下,是嚴陣以待的騎兵。
看到他們殺過來,那些騎兵也開始踢馬加速,同時拉弓放箭。
羽箭飛馳而來,破風之聲不絕於耳。
盧蘭手中舉著戰旗,無法還擊,甚至不能舉盾擋箭,只好閉上眼睛,祈禱老天保佑,不要被亂箭射中。
這一刻很漫長,又很短暫。
片刻之後,人喊馬嘶聲撲面而來,又被甩在身後,迅速消失。
直到此時,盧蘭才敢睜開眼睛。
眼前沒有了連成一線的火把,只剩下火光星星點點的大營。
視線所及之處,全是裝滿乾草的大車,和成群的牛羊。
還有一個身影,雙手持刀,身體隨著戰馬的賓士上下起伏。
明明只有一騎,卻所向無前。
刀光不時閃爍,彷彿暴雨中的閃電,衝上來的敵人被這閃電擊中,無一例外的倒地。
“百夫長!”堂邑父在盧蘭耳邊大叫。
盧蘭驚醒過來,轉頭看向堂邑父。
“趙君讓你們放火燒營。”堂邑父大叫道。
盧蘭瞬間明白了趙延年的意思,立刻下令放火。
雖然僥倖逃過了營外的伏擊,但危險還沒有過去。這麼大的輜重營,至少有兩三千騎士守護。一旦圍過來,他們依然是死路一條。
只有製造混亂,讓他們無暇分身,才有脫身的可能。
放火燒營,就是最好的辦法。
號角聲再響,死裡逃生,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洩的騎兵們立刻付諸行動,策馬衝進大營,四處放火。
大營裡頓時亂成一片。
守營的匈奴人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卻無法形成有效的合圍。他們剛剛聚集起來,就會遭到重創,不是被亂箭射中,就是被一個手持雙刀的少年策馬而來,衝破他們的包圍,斬殺指揮的將領。
近百人的匈奴騎兵跟在少年的後面,四處遊走,縱火焚燒。
在救火與圍剿之間,守營的匈奴騎兵難以兼顧,人沒攔住,火也沒救下來,越燒越猛。
偌大的輜重營,被這百十人攪成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