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單于庭,已是傍晚,天快黑了。
桀龍還有公務要處理,匆匆走了。
趙延年去單于大帳看了一下。
正如桀龍所說,於單躲在大帳裡,一天沒露面。索圖裡和阿里合守在帳外,無聊至極,只得叫來本該輪休的秦蘇,討論昨天在北骨都侯營地的事。
秦蘇在演示趙延年的身法,但是怎麼演示都不對。
他當時就沒看清,現在只能瞎猜。
索圖裡和阿里合不擅長步戰,對身法、步法之類的更是一頭霧水,看著秦蘇比劃。
看到趙延年從遠處走來,他們連忙停住,站得整整齊齊,向趙延年行禮。
“單于怎麼樣?”
“一天沒出來。不過沒什麼事,我們找理由進去看過了,不像要自殺的樣子。”
趙延年的嘴角抽了抽,強忍著,沒笑出來。
於單真沒用,殺人不敢,自殺也不敢。
“段叔來過沒有?”
“中午來了一趟,和單于說了幾句話。”
趙延年沒有再問,走到帳門口,側耳傾聽。
裡面有鼾聲,而且很平穩,看樣子是睡著了,而且睡得蠻沉的。
可能是夜裡沒睡好,現在熬不住了。
“有事找我。”趙延年說了一聲,轉身走了。
“唉……唉。”秦蘇失望地看著趙延年的背影,咂了咂嘴。
“你們中原人就是小氣。”索圖裡和阿里合互相看了一眼,說道:“都是自己人,不肯教我們也就罷了,連你也不肯教?”
秦蘇沒了精神,揚揚手,準備回去休息。
轉過帳角,他看到趙延年站在路口,正看著他。他愣了一下,鼓起勇氣走了過來。
“趙君。”
趙延年靜靜地打量著他。“想學?”
秦蘇狂喜,連忙點頭。“想。”
“每天早晨,雞鳴即起,找一個樹林,穿兩重甲,帶重劍重盾,去練半個時辰。先在樹木稀疏的地方練,等你能在樹林中穿行自如,再找更密的地方。直到你能從一人寬的兩樹之間穿過,還不碰到樹,就算成了。”
“就這樣?”秦蘇將信將疑。
“就這樣。”趙延年點點頭。“你的劍法、步法都沒問題,只是練得不夠。一步之內看不出來,兩步三步以上,就露怯了。”
秦蘇突然睜大了眼睛。“是的,我阿爸也這麼說過。”
“不要對任何人說。”
“諾。”秦蘇雙手抱拳,躬身領命。
——
回到帳篷,趙歸胡、僕朋還沒回來,王君曼和阿虎在帳中縫衣服,孫賈在帳外宰羊。
雷電在趙延年的帳篷裡站樁,小鹿躺在床上,一個人玩錦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得像朵花兒。
“阿弟回來了?”王君曼咬斷一根線頭。
“阿嫂,你們辛苦了。”
“我們辛苦什麼,又不用去放羊、擠奶,只是做幾件衣服而已。”王君曼招招手。“小鹿,把你阿哥的新衣服拿過去,讓他試試看,合不合身。”
“唉。”小鹿一躍而起,奔了過來,取過衣服,向趙延年的帳篷跑去。
趙延年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裡莫名暖洋洋的。
“雷電……”趙延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沒事,半大小子,都這樣。”王君曼寬慰道:“他要是和小鹿一樣沒記性,我反而擔心。”
“阿嫂,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在中原時,家境如何?”
“中原啊。”王君曼停住了手裡的活,想了想。“我都想不起來了。我離開家的時候,也就比小鹿大一兩歲。對中原所有的印象都是我祖母講給我聽的。聽她說的,應該是個大族,後來不知怎的就敗落了。”
“你讀過書?”
“讀過一點,也是祖母教的。”
“還記得是什麼書嗎?”
王君曼搖搖頭。“祖母沒說過名字。怎麼,你想讀書?”
“閒著沒事嘛。”
“怎麼不去找段生請教?他可是大儒弟子。”
提到段叔,趙延年不禁苦笑,想了想,就將桀龍說的話告訴了王君曼。除了王君曼,他也想不出能夠討論這件事的人了。
王君曼繼續擺弄手裡的布,一聲嘆息。“不管是中原,還是草原上,這種事都是遭人恨的。就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