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術不是巫術,不能撒豆成兵,以一當百。
相比之下,反倒是騎射有點可能。
像趙歸胡那樣的神箭手,是可以憑藉著射程和精準度的優勢以少勝多,吊打幾十人的。
等烏屠調集好騎兵,一起上了路,藉著閒聊的機會,趙延年問起了老單于的葬禮。
老單于其實還沒葬,要等各部諸王一起來,舉行儀式之後,才能送往龍城安葬。
龍城是匈奴人的祖墳所在,單于一般都葬在那裡。
“殉葬?”桀龍轉頭看著趙延年,神情有些不快。“你真把我們匈奴當野蠻人了?我們好多年不用人殉葬了。就算殉葬,也應該是亡者最喜歡的女人、侍童之類,哪有用一個漢人殉葬的。”
趙延年鬆了一口氣。
沒用張騫殉葬最好了。
“那你知道張騫的訊息嗎?”
“不在坑裡?”桀龍回頭叫來了烏屠。“你知道張騫關在哪裡嗎?”
烏屠說道:“之前聽說是關在北山那邊,現在不清楚。單于死之前,大巫師為他祈福,放過一批人,或許放了也有可能。具體的,要去問大巫師才行。”
“你現在就安排人去問,如果張騫還在,就帶過來。如果不在,問清楚去哪兒了。”
烏屠答應了一聲,叫過兩個騎兵,讓他們趕去北山。
安排完,桀龍問道:“你還真想回中原啊,單于待你這麼好,你就一點不動心?”
“受人之託,不能食言。”趙延年推脫道。
“那你回到中原之後,不順心的話,再回來吧。只要有我桀龍在,草原永遠有你的帳篷。”
“多謝國相。”
“別這麼客氣。”桀龍嘆了一口氣。“我聽段叔說,你們中原人太多,就算是人才,如果家世一般,沒人提攜,想富貴也不容易。除非……”
他忽然笑了起來。“除非你有個漂亮的姐姐或者妹妹。”
趙延年笑笑,沒接他的話。
他知道桀龍是調侃衛青。
匈奴人被衛青打慘了,又不肯承認,就想著法的寒磣衛青,強調他是靠著姐姐衛子夫的褲腰帶上位的。
其實這也正常,人之常情嘛。
太史公也在他的巨著裡陰陽衛青、霍去病,將他們歸於佞幸一類。
說著閒話,騎著馬,走了大半個時辰,來到一處山谷。
從方位看,好像就是孫賈說的那些中原人聚居地之一。
正如孫賈所說,一進山谷,趙延年就看到了房子,沿著山腳下,星羅棋佈。有的只是兩三間土屋,有的則不僅前後幾進,還有不小的院子。院裡有狗,聽到人聲,發出狂吠。
他沒看到麥田,可能是被積雪蓋住了。
山谷中央有一條河,被凍住了,上面全是雪,只能隱約看出輪廓。
向山谷裡走了幾里,在一個石屋前,桀龍勒住了坐騎。
“就這兒。”
趙延年跟著下馬,隨即看到了一個生著火的石坑,兩個男子正攏著袖子,蹲在火旁,扭著頭,看向桀龍和趙延年一行。
“怎麼,不認識我了?”桀龍搖著馬鞭,笑道:“老狗,小狗,還不過來行禮,我給你們送錢來了。”
兩個男子站起身來,年紀輕的翻了個白眼,沒吭聲。
年紀長一些的中年男子笑著迎了過來,撫胸行禮。“原來是相國大人,你安好。可有些日子沒看到了你了,聽說浚稽山一戰,你大破右大將,可威風了。”
桀龍尷尬地一笑,擺擺手。“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們中原的少年英雄。他想打兩件兵器,我就推薦你了。”說完,對趙延年使了個眼色。“你跟他說。”
趙延年上前,拿出隕鐵,擺在案上。
“我想打一個矛頭,你看夠嗎?”
鐵匠瞅了他一眼。“用這麼好的鐵打矛頭,有點可惜了,不如打成劍。”
“為何?”
“矛用得少,劍用得多。”年輕鐵匠走了過來,看看木盒裡的隕鐵。“只有矛頭還不夠,還要配上好的矛柄,否則沒什麼用。就算找到了好的矛杆,上了戰場,也不如劍方便。萬一丟了,豈不可惜。”
他抬起眼皮,打量了趙延年兩眼。“除非你在矛上有特殊的本事,能以矛為主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