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大將衝出帳篷,打量著遠處的山坡,有些驚訝。
天色尚早,又有霧,他看不到對面的情形,只聽到悠長的號角聲,以及山腳下將士的鼓譟。
有人奔上山來,氣喘吁吁的請示。
於單正在撤退,是否追擊?
右大將思索片刻,返身入帳,穿好衣甲,重新出帳。
趙歸胡牽來了戰馬。“右大將,要去看看嗎?”
“當然,於單不戰而走,這麼開心的場面,不親眼看一看,太可惜了。歸胡,你跟著我,讓僕朋也過來,不要離開我的視野。”
趙歸胡點頭答應,讓人去傳令,自己也牽來戰馬,陪著右大將一起下山。
在山腳下,他們遇到了僕朋。
僕朋帶著百騎,在山下等著。他們的衣甲上沾滿露水,僕朋的眉毛都被打溼了。
“一夜沒睡?”右大將說道。
“不敢睡。”僕朋苦笑著撫胸施禮。“一閉眼,就夢到趙延年來摸營。”
“你們真是被他嚇出病來了。”右大將撇撇嘴。
“右大將這是……要去陣前?”僕朋試探著說道。
趙歸胡說道:“右大將要去看於單逃跑。”
“別去了,看不到的。”僕朋搖搖頭。“桀龍帶人阻擊,沿著山谷,至少有三道陣,我們只看到最前面的一道陣地,根本看不到後面的兩道陣地,更別說於單了。”
“陣地?”右大將一愣,嘴角抽了抽,抬頭看看遠處,又看看僕朋。“你是說,桀龍在前面列陣?”
“是的。”僕朋無奈的點點頭。
“走,去看看。”右大將像是聽到了什麼稀奇事,好奇心大起,踢馬向前。
趙歸胡沒有勸,他知道右大將的脾氣,勸是勸不住的,保證他的安全才是重點。
他給僕朋使了個眼色,策馬追上右大將。
僕朋會意,跳上馬,帶著自己麾下的百騎,越過右大將,趕到前面設防。
沒一會兒,右大將就看到了桀龍的陣地。
正如僕朋所說,桀龍在谷中列陣。
十幾輛大車被掀翻在谷中,擋住了道路,四五十個匈奴人站在大車後面,手裡拿著盾牌和戰刀、長矛。兩側的山坡上,隱約可見手持弓箭的匈奴人。
桀龍身後的谷中,看不到人影,卻能聽到聲音,應該是另一道陣地。
右大將說道:“歸胡,這是你們漢人的戰陣嗎?”
趙歸胡也有些詫異。“的確有點像。”
“看來於單不僅僅是穿漢人衣服,學漢人說話,還學了漢人的兵法。有意思,有意思。”右大將用馬鞭拍打著手心。“可惜,他沒有漢人的盾和弩,要不然這陣地還真不容易攻破。現在麼,不堪一擊。”
趙歸胡驚訝地打量了一下右大將,暗自佩服。
右大將一眼就看出了桀龍戰陣的破綻。
以步破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非常難。
不僅要士卒勇敢善戰,敢於面對衝鋒的騎兵,更需要大盾和強弓硬弩。
步卒用的盾比騎兵盾大很多,能夠保護步卒免受騎兵的弓箭傷害。
強弓硬弩的射程遠,可以搶先打擊騎兵,不讓騎兵靠得太近,盡最大可能的降低騎射的殺傷力。
可是桀龍沒有這些,他能用的只有騎兵常用的小盾和騎弓。
他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陣前的十幾輛大車。
這些大車真正的作用也不是遮擋箭雨,而是阻擋戰馬,不讓戰馬順利加速。
“讓僕朋去試試。”右大將用馬鞭一指。“從兩側殺過去,反過來包抄。”
號角聲響起。
僕朋接到命令,將百騎分作左右兩隊,分別從桀龍的兩側發起衝鋒。
他自帶左隊,衝擊西側,直奔陣中的戰旗。
一聲令下,兩隊騎兵開始衝鋒,戰馬迅速加速,馬蹄聲越來越急。
在接近戰陣五六十步時,兩隊騎兵分開,奔向各自的目標。
在賓士的戰馬上,他們拉開了弓,連續射擊。
一陣箭雨藉著馬速,呼嘯而去,撲向大車後的匈奴人。
列陣而戰的匈奴人也開始射箭,但面對快速移動的騎兵,他們很難命中對手。
相比之下,原地不動的他們卻是最好的靶子。
圓形的小盾面積太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最多隻能保護他們的要害不被射中。
一陣箭雨過後,陣中的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