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做了什麼?我身上的怨氣怎麼都散了?”
“沒做什麼,就是,我贏了你。”
扶笙,或者說扶笙的怨靈,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是怎麼輸的,乾脆利落,戛然而止。像是做了一場沒有結尾的夢。分明就快要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到頭來還是沒有,而且也不會有機會了。
“狡猾!”她不甘心道。
“比起我來,你不是更狡猾。你不過就是扶笙的惡念形成的怨靈,你有什麼資格偷走她的身體並利用她,用她的手毀掉她曾經守護過的人類。”
“那又怎樣。我這麼做還不是因為她,她要是能一直堅持下去,何至於會生出我來?!要怪就怪她!”
知月扯起嘴角,冷笑道:“什麼狗屁邏輯!天底下誰沒有惡念,聖人一出生就是聖人嗎?更別說扶笙,她不過就是一隻心思單純善良的小傢伙,她怎麼就不能有惡念。難道就因為她有惡念,所以就都是她的錯了。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扶笙啞口無言。知月認真道:“我不管誰對誰錯,我也不管你是誰的怨靈,在我這,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她的事情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你不應該她跟自己扯一塊。你這麼做,最對不起的人是她。懂嗎?”
扶笙搖了搖頭,咬著嘴唇道:“那你告訴我,我怎麼做才是對的?我就是一隻怨靈,除了記得仇恨,其他的我都不記得,如果不是阿榆,不是幻境,我連我原來是誰,叫什麼名字都不可能知道……
“知月,我記得你說過,我的執念也許並不是毀掉那座城,可是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其他的了……我想讓你幫我,我知道現在求你已經晚了。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反正我是要消散的……”
知月嘆息一聲,道:“你記得,你最後是怎麼死的嗎?”
“你什麼意思?我能怎麼死的,你不都是已經看過了嗎?”
“這是你看到的。我想知道,扶笙回憶裡真實發生的。”
“……有什麼辦法嗎?”
“有。這裡,可是你的回憶。”
……
天空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灰色,沒有摻雜任何邪祟之物。一場大雨很快落下,雨水打在廢墟之上,灰濛濛的空氣中,不見任何人,惟有一個殘破孤獨的白點,顫顫巍巍,依稀瞧出是人的身影。
扶笙的雙手伏在一片碎石上,眼睛似乎盯著地面,噤若寒蟬,就這樣保持一動不動已經很久了。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驀地響起一陣有節奏的啪嗒的聲響,與此同時,眼前的光線有些暗了下來。
扶笙身子顫了一下,旋即將頭抬起,動作慢得像是一隻剛睡醒的樹懶。她先是一臉茫然,而後待看清那人後,立時咬緊下唇。似憋了許久的委屈,想要發洩,卻因為本能,最終剋制住了。
知月看著她淋溼的衣袍,透出裡面傷痕累累的面板,於心不忍,彎下身子,想要給予她一些溫暖,卻怕她產生應激反應,手不由得在空中一頓。
“……”
“你……是神君大人嗎?”扶笙似乎還有些不確定眼前這人是誰,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眸盯著知月。
她想了想,點了一下頭:“是我。想不到,你還記得。”
扶笙頓時激動道:“我是扶笙,那大人還記得我嗎?”
“記得。”
那一瞬間,扶笙再也繃不住了,哇的一下哭了出來,豆大的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嬌小的身軀連同溼漉漉的頭髮一同埋進她的懷裡,一雙蒼白的小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哭聲哀怨又悲痛。
“嗚嗚嗚嗚……”
知月感覺胸口傳來一陣刺痛,比體內未釋放乾淨的神力還要讓她緊皺眉頭。她將手輕輕放在她的後背,因為那些傷,怕弄疼她,慢慢收了回來。
知月嘆了一口氣,只聽她悶聲哭訴道:“……我明明已經很努力,為什麼還是不行,您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我搞不懂我到底哪一步做錯了,不管是山神,還是神醫,我都想要做得更好,可是為什麼……兩次為了消除怨靈,我都幾乎用了我一半的神力,他們想要沒有病痛,我都在盡最大的能力為他們醫治,他們想要雨水,我就到附近河神那借水來,我不知道哪裡對不起他們。
“……就只有一次。因為我封印血獸需要更多的神力,有幾年我沒能幫他們,他們就覺得是我沒用了,他們怎麼這麼自私啊!難道是我吝嗇神力不想幫他們的嗎?就算,是這樣,我也忍了。可是,可是,棉兒的事情,我忍不了。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