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農夫擦汗,從田地裡出來,扛著鋤頭回家去。漸漸地,空氣中開始瀰漫著飯菜的香氣。
扶笙在行人之間遊蕩,活像只孤魂野鬼,藉著別人看不見她,便時不時站到人前扮鬼臉,或是大叫一聲,嚇唬他們,卻無人回應她。
她卻不知疲倦,仍興致勃勃地,重複著扮鬼臉的遊戲。
扶笙說,以前她都是一個人住在那山洞裡,偶爾有幾隻小妖怪路過,偷偷過來看看她,但很少跟她說話。所以大多時間她都是一個人。
在村裡治病救人的時候,雖然別人看不到她真實模樣,但她只有在村裡時,才不會覺得那麼孤獨。
扶笙一個人在前面玩,知月赤瞳兩人在後面閒聊。
知月沒話找話:“跟我說說,你今天都去什麼地方了?”
“沒去哪。就在村附近走走。”赤瞳面無表情地道。
知月看著被她硬牽著走的細犬,實在有點心疼道:“呃……繩子好像綁得太緊了,要不要鬆一鬆?”
赤瞳似又在生悶氣了,看也不看細犬一眼:“不緊。”
阿炎也是笨,它不會吐火嗎。知月斜目瞥一眼細犬,用眼神示意它,旋即,趁細犬準備吐火燒繩子時,假裝腳扭了,身子一斜,就要摔在地上。
然,繩子是燒斷了,細犬也自由了,但知月卻苦了。
赤瞳低著頭,看著倒在她面前的知月,眨了眨眼。
笑死。
只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知月用手撐著腦袋,也朝她看去,甚至還拋了一個媚眼。
赤瞳雙手環胸,冷笑道:“你不會真以為我會扶你吧?”
小瞳,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啊。知月本來是打算扭腳,讓小瞳去扶她,這樣阿炎就可以趁亂逃走了。
失誤。
知月卻故作堅定,繼續拋媚眼:“小瞳,我這樣美嗎?”
赤瞳頓時眼疼,奓毛道:“神經啊!你這樣哪裡美了?!”
知月:“……”好吧,她又把自己現在是男相這一點給忘了。不過,她覺得自己男相的身材不差啊。
小瞳真沒眼光。她從地上爬起來,將土從衣服上打掉。反正這身衣服也不好看,髒了也就髒了吧。
一個小插曲,讓赤瞳心情舒暢了許多,徑自前行。知月轉眼,看著田野間奔走的細犬,金色餘暉灑下,土地平坦,雲捲雲舒,只覺時光靜好。
赤瞳走了一段,發現知月沒跟上,回頭喊:“晚飯!”
“唉!”知月應完,才發覺小瞳喊的是晚飯,她應幹什麼,啊這……小瞳是真把她當成一日三餐了?
三人在山間弄了些野菜、蘑菇,幾隻好不容易抓到的野雞……只要能吃的,都逃不過扶笙的魔爪。
赤瞳眼毒,摘了些好看的蘑菇,打算晚上燉湯喝,碰巧被知月撞見了,笑得合不攏嘴,小瞳厭了。
“你……整天就知道嬉皮笑臉的,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別生氣嘛,我不笑了。你摘的這些蘑菇,都是打算給我們吃的麼?”知月努力憋住才沒笑出聲來。
“……你不喜歡吃就算了。沒人逼你。”赤瞳幽怨,抱著這些蘑菇與她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瞳這……不像是開玩笑。她該不會是要來真的吧?
她想要提醒她,然而,她忽然靈光一現:在幻境裡吃毒蘑菇,那該是一種什麼體驗,不如試一試?
哈哈哈。
救命,光是想想就興奮。
山洞外。
日暮降臨,扶笙將一口鍋架在火堆上,裡面是野雞燉蘑菇,湯汁濃郁,香氣四溢。赤瞳學著扶笙也架了一口鍋,裡面則是五顏六色,奼紫嫣紅。
對比鮮明。
待煮的差不多了,扶笙拿勺盛了一碗,先給知月,讓她品鑑品鑑,知月嘗過後,頓時讚不絕口。
赤瞳見了,也盛了一碗遞給她:“喏。不喜歡算了。”說罷,背過去,大概是不敢看到知月的反應。
但她也期待著,期待知月能對她的廚藝也誇一誇。
重頭戲。
哈哈。
小瞳約莫覺得光是蘑菇太單調,就往裡加入了一些別的,比如開腸破肚的魚,死狀悽慘的青蛙,以及身首異處的蜥蜴……別說,裡面玩得挺花。
知月期待已久,光是看著就心潮澎湃了,哈哈哈。剛端起來時,手指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不知為何,她感覺這不是一般的湯,這是孟婆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