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淑玲譏笑道:“既然你不願意求我,意思便是你想在下邊多待一會,那我成全你。你想通了,再跟我說啊。”
“來人,把那石板抬上來。”趙淑玲退離了井口,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道:“邵姨娘她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們便不要打擾她了。”
趙淑玲說完,邵琰便感覺到井口變得幽暗,抬頭便看到一半的井口被遮蓋住,而且那石板正要一點一點地蓋住整個井口。
邵琰終於急了,她想要罵趙淑玲,罵趙淑玲不得好死,可是一張口,卻還是隻能發出“啊啊”的音,而井口這時候也蓋上了,邵琰還可以聽到井蓋上又加了重物的聲音,而邵琰的聲音跟她一起被封在這井中,她的聲音變得悠長而悽楚。
也許不管她再喊什麼,外邊的人都無法聽到了。
邵琰絕望地看著已經看不到光的井口,四周黑暗,彷彿一座墳墓,而她是那墓中的人。
身子越來越冷,腰那裡越來越疼,意識沉沉的,彷彿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邵琰將整個身子浸入水中,唯有這樣,還能暖和一些。
沒有一點光,什麼都看不到,外邊的聲音她也聽不到,一切都歸於死寂。
邵琰突然想起了邵琛。
當年邵琛走得突然,家人匆匆忙忙將邵琛下葬,等許大夫回來,已經是第二天,許大夫聽聞了邵琛死時的症狀心生疑慮,說服父親邵顯再度開了棺查驗——棺中的邵琛並不是下葬時安然躺著的樣子,他的身形扭曲雙目圓睜,似乎盡力的掙扎過想要推開被釘死的棺木。
許大夫說,邵琛原本或許可以不死的。
可是原本可以不死的邵琛,卻被當做已死之人早早埋掉了,若是邵琛後來曾經醒來,是不是也曾面對這樣的黑暗與死寂,是不是也曾求救無門,然後在冰冷、痛苦和絕望中死去?
他始終沒有等來救他的人——或許她也一樣。
邵琰想,也許她也會死的吧?她已經能感覺到自己腦子越來越昏沉,身子越來越冷,甚至連傷痛,都跟著消失了。
當初父親一心要把她嫁給李復,可曾想過也許有一天,她會這樣死去?三年前她跟著李母來投奔李復,可曾想到過這其實是一條不歸路?
她與邵琛,是孿生姐弟,同年同月同日生,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唯獨這死法,卻是如此之相似——
好冷啊,當年的邵琛,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