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如同潑盆而落的暴雨,剎那間將人拖進冰冷潮溼的深淵。心中吶喊著逃命,意識在顫慄著後退,但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夢魘的糾纏與侵擾。風動,神清,當陽光將黑暗驅散,回顧夢境時,卻怎樣也記不清夢裡的事情了。於是作罷,嘟噥著白日將面臨的煩心事,一邊抱怨著一邊穿上衣服走下了床,即便手腳依舊冰涼,心留有餘悸。
是真實的?但卻觸控不著,是虛幻的?但又如此勞神。虛實相伴,真假相隔,恍然間,已不知尋往何處。
“26號,三村堇。”
“請開始自我介紹。”
少女面前是目光灼灼的評委、無數的閃光燈和黑洞洞的攝像頭,身後是膽怯稚嫩的西野七瀨。
......
東京。
年後,天意仍涼,但比起前段的料峭日子,春意已開始顯露。比起對春風裡,那輕柔搖曳櫻花展露喜愛與關心,對於初中生來說,可能更為上心的是即將來臨的畢業季。想到馬上就要和珍視的朋友各奔東西,淚水興許會溢滿少年少女青澀的臉龐。歡聲與哭泣,躊躇與膽怯,時光把它們掛在記憶的架子上,終是隨著早春微寒的清風逐漸飄遠了。很多人說過再見,卻來不及兌現承諾,轉身就消失在了街角。
少女如此想到。
這一切對於她來說,卻無關緊要。朋友什麼的從來都不是必需品,而在自我心中還存在更難割捨的東西。
沒錯,更重要的東西。學校的大多數爛人也從來不值得她去煩心。
但那究竟是什麼?
少女眯起眼睛,皺了皺鼻子,白皙的臉頰微鼓,倒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
提著剛從711買來的烏龍茶與魷魚絲,緩步走在放學的路上。少女側目,成群結隊的少年少女們打鬧著,嬉戲著,從她的身邊經過,腳踏車咔嘰的轉輪聲和踏踏的腳步聲入耳,引得粉嫩的臉龐微微抽動。
她不太喜歡熱鬧。
雖然她有一對鬧騰且可愛的父母,但她卻意外的泠冷。白櫻一般的少女,很多人這麼叫她——有著可愛的外表但卻清冷的性格。即便她的外貌並不支援這冷酷的核心,或許在大人看起來有些中二,但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真實的心意。突然停下腳步,腦海裡漸漸浮現出兩張和善的笑顏,一想到回家又要接受父母的疼愛,少女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她在家其實和在外面並不一樣。
因為家裡不需要那層冰冷的保護殼。
“喂!Sumire醬!”
略微可愛的聲音劃破了耳邊的嘈雜,緊接著後背傳來的重量讓少女眉頭微皺,後續的衝擊甚至讓猝不及防的她向前倒去。處在生長期的她無論是個頭還是體重,都不算高俊以及結實。不過好在身後人的懸空重量又將她的身體徑直拉了回來。
啊,說到朋友,她也還算有一個。
感受到頸部傳來的重壓,少女咬咬牙。
這傢伙,又長胖了。
“水島飛鳥!”
水島飛鳥,早瀨真愛阿姨的女兒,國中一年級生,白嫩且小巧的臉龐來自於她媽媽的遺傳,不愧是被譽為“神選美少女”的早瀨真愛的後代。因為自家媽媽和早瀨阿姨是大學同學,所以兩家的女兒自然也是從小玩到大——對,沒錯,就是青梅竹馬那種。
少女黑著臉伸出手拍了拍身後那小小的腦袋,沒好氣地道,“你最近是不是又長胖了?差點把我拽到地上去。”
“嘿嘿,是Sumire醬太輕了!才不關阿蘇卡的事!”
水島飛鳥輕輕地落在地上,笑眯眯地對著少女說道。
“嗚嗚。”
少女鼓起臉頰,伸出手狠狠地在水島飛鳥那得到完美遺傳的精緻臉頰上用力地拉扯著。富有彈性的肉肉被拉成了一塊印度飛餅,滑稽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阿蘇卡真是太調皮了,我要告訴早瀨阿姨你欺負我。”
早瀨阿姨最喜歡自己了,任性一下也沒問題吧?
這麼一想,繼續拉扯著對方的臉盤,少女出聲威脅道。
誰知水島飛鳥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驚訝地張開了小嘴。
“啊!我要告訴媽媽去,說小堇你叫她阿姨!”話音落下,身前的小東西便掙脫自己的束縛朝著街對面那等候已久的轎車跑去了。
看著水島飛鳥貼在車窗邊一邊給自己著鬼臉一邊吐著舌頭,三村堇拿出新買的iphone20按下了快門。
車子漸漸遠去,少女低頭看著手機中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