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入皇陵安葬,京城飄素半載,百日內禁作樂,禁嫁娶,禁屠宰。
守孝半載後,姜安繼承大統,於太廟燒香祭天,正式登基,年號德昭。
當然,這是後話了。
而從大安皇宮回來後的顧亦,此刻正坐在靈麓書院後山辛淳熙的小木屋中,賞雪飲酒。
“先生,當真不回朝堂了嗎?”
為顧亦倒上一杯酒,辛淳熙開口說道。
顧亦端起酒搖了搖頭,“如今陛下已逝,我與下任皇帝也無瓜葛。”
他飲下一口酒,看著角落的那棵枯樹輕聲說道:“朝堂還是那個朝堂,只是沒了國師顧玄而已。”
辛淳熙問道:“那先生不擔心朝綱崩壞嗎?”
顧亦起身來到枯樹旁邊,伸出手摩挲著粗糙的樹皮,“朝綱崩壞?大安國師都不在了五十年,可曾壞過?”
辛淳熙嘴角微微抽搐,不在了五十年?您這話說得可真是輕鬆啊....
他說道:“可那是陛下知道您還在啊,但如今的太子和百官,可不知道您到底是不是還活著,沒了國師的掣肘,恐怕.....”
辛淳熙沒有在說下去,陛下駕崩卻不見國師大人,恐怕所有人都會相信之前坊間的傳言,只會認為國師大人早已經仙逝了。
沒了大安國師這根定海神針,只怕會禍亂將起啊。
拍了拍那棵枯樹,顧亦笑道:“不能總是依賴著某個人的,一個國家想要真正的強盛起來,還是要靠著自身才行。帝王,官員,百姓,三者同心,則天下大同。”
“沒了顧玄,還有於玄,張玄,劉玄,還有千千萬萬前仆後繼的一心為公之人,自有後來者。”
顧亦走到桌前,把杯中餘下的最後一口酒拿起喝光,望著飛舞的雪花,微微一笑,隨後踏雪離去。
“再說了,朝堂沒了顧玄,江湖還有顧亦呀。”
“天,塌不下來。”
辛淳熙愣愣的看著顧亦離去的背影,恍然間,他好似又看見了當初那襲風華絕代的白衣。
“先生要走了嗎?”
顧亦沒有回頭,話語聲自雪中飄來。
“嗯,丫頭就交給你了。”
靈麓書院山門前,顧亦牽著白馬站在湖邊,楚清川帶著田野前來相送。
眼淚汪汪的田野十分不捨的看著顧亦,之前本來有好多話想和先生說的,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先生就要走了,她所有想說的話卻都被堵在嗓子裡,說不出一個字。
顧亦彎下腰,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好了,先生會回來看你。”
田野點點頭,使勁繃著臉。
楚清川笑道:“顧兄一路上慢些走啊,江湖太大,慢慢的看,以後若是有機會,帶我也走一走。”
顧亦看向他,點點頭,“那咱們就此別過。”
楚清川咧嘴嘿嘿一笑,“好嘞,小野你就放心吧,有我和師公在呢。”
顧亦朝他抱了抱拳。
渡船來了,顧亦牽馬上了船,站在船頭上看著兩人,他笑著揮了揮手。
渡船緩緩划動駛離岸邊,田野狠狠的抹了把臉,快步走上前說道:“先生要小心些,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顧亦微笑道:“嗯,丫頭你也要快快長大哦。”
田野使勁的點點頭。
“對了。”似乎想到了什麼,顧亦有些歉意的說道:“之前先生說的,你也不要太在乎了,不管未來怎樣,只要你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就行。”
田野沒有說話,神色卻很堅毅。
“走了。”
渡船越來越遠,顧亦朝兩人點頭。
楚清川揮手作別,田野突然踮起腳尖放聲大喊道:“先生再見!一定要記得回來看我啊!”
顧亦笑著揮了揮手,渡船帶著他漸漸遠去,直至變得越來越小。
“走了小野。”
看見顧亦沒了聲音,楚清川開口叫道,只是這一低頭,才發現小姑娘已經是淚流滿面。
“剛剛怎麼你先生在的時候怎麼不哭嘞,說不定他心一軟就不走了呢。”楚清川玩笑著說道。
田野擦著臉上的淚水,搖頭抽泣著說道:“不能哭,不能讓先生在走的時候憂心。”
楚清川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兩人一起走回山門,踏著階梯朝上而行。
回去的路上,楚清川問道:“對了,剛剛他說的什麼,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