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她想說看了屋頂說不定就能讓自己觸及迷陣關鍵,又心知此舉在不信堪輿眼裡,可能就是無奈無聊無可理喻。
她又想,驛站中應有梯子,她找找看,自己爬上去。
但轉念一想,她若是摔倒摔傷,還得連累他人照顧。
而且以現今之況,都不知道何時能逃出驛站。
小忠帶傷在身,剛剛還翻了數次牆,自然不能再為難他。
至於殿下,幫自己舉火把已是大恩……
李嗣瞻見鄔行香眼神複雜,神態多變,視線一直在他和虎小忠之間遊移。
他本欲無視,卻看到鄔行香本懷希翼之態,漸轉躊躇哀傷,甚至無望。
如同他之前所說,此事是三人之事,不該鄔行香一個姑娘全力承擔。
他沉吟片刻後道:“非看不可?”
鄔行香見李嗣瞻似有良計,正色且恭敬道:“若是可以,非看不可。”
李嗣瞻略作思忖,“你具體要看屋頂的什麼?”
鄔行香答道:“看屋頂形制,整體是否規整,與周遭是否相協調,還有屋脊高度走向,是否有其他裝飾。”
她邊說邊退回庭院中,時而側身,時而轉向,反覆幾回,才確認到妥當的位置。
“若是燈火通明,在此處應能一覽無餘。”
李嗣瞻緩緩行至鄔行香身畔,隨著她目注所處看去。
鄔行香凝意盯視屋頂,未察覺到李嗣瞻已走近。
她還在思索著如何想辦法看清屋頂,或是放棄,去他處尋找更多線索。
沉思專注時,心入幽境,萬籟俱寂。
“呲——”
一聲尖銳聲響乍起。
未待鄔行香有所反應,夜空已被璀璨之光所照亮,沉霧亦似被瞬間驅散。
或因久處漫漫長夜,除搖曳燭火之微明,周遭盡是如墨漆黑。
忽逢此景,夜空驟亮。雙目未能適應,只覺眼前模糊而陌生。
仿若久居幽暗地底,猝然被拋至華燈熱鬧人間。
她的思緒,亦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所打亂,唯餘雙目絢爛,與滿心驚異。
鄔行香下意識想側頭去看,探究發生了什麼。
李嗣瞻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煙火信炮,時之須臾,須得凝神詳觀。”
鄔行香聞言,抬頭全神貫注看向屋頂。
實如李嗣瞻所言,信炮瞬時燃盡,夜空又將歸於黯黮。
此時,李嗣瞻又點燃了一枚信炮。
光亮再度綻於夜空。
這次,鄔行香深知信炮之光轉瞬即逝,故而觀視屋頂愈為專注,心無旁騖,唯恐錯過這霎時之光。
李嗣瞻握著最後一枚信炮,一手微微攏起,護著信炮不受風襲,一手拿著火摺子,將火苗湊近信炮之引信。
點燃引信後,他快速將信炮拋向夜空。
三枚信炮燃盡,只有些許餘燼飄落,沒入黑暗。
適才光亮似幻夢一場,夢醒了無痕跡。
四周仍是沉沉死寂,了無生機。
“五行之間,相剋相生。庭院深深,木氣旺盛。
此間覓火,以木生火,氣暢流通,尋破端緒。”
鄔行香神凝思聚,心定於破陣一事,諸念皆消。
她心愈靜,真相愈明,玄奧自揭。
李嗣瞻緘默不語,靜候鄔行香後續之言。
虎小忠站在兩人身後稍遠處,小聲自語道:
“這般玄秘言論,真是叫人聽不太懂。”
鄔行香倏然心明意通,將諸般皆相串連,豁然開朗。
“這裡的屋頂,是歇山頂。
歇山頂多脊,其坡面本能引入各方旺氣。
鴟吻本可辟邪,但此屋兩端鴟吻鐵鏈已斷開,所以會邪氣入侵。
垂脊之上,幾隻脊獸身上的漆也斑駁脫落不少,可見底下灰暗石質。
方才煙火乍亮,然其光僅綻於幾瞬,我未能盡覽全貌。
但即便如此,也能察覺諸多弊病,屋頂已是風水錯亂。
若我沒猜錯,破此迷陣的關鍵,就在這裡。”
鄔行香言罷,手腕輕抬,朝著自身斜後方輕輕一指。
虎小忠在她身後,清楚看到,鄔行香所指方向,是庭院的假山處。
鄔行香收回手,繼而闡釋道:
“眼前屋頂,是驛站最高處,是天地之氣之匯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