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辭官離開長安前夜,到鬼市找過我。他說自己算到,古算拾之墓會在百年後被盜,他不忍古算拾魂魄不安,死前要為他調整墓前風水佈局。
真是可笑,他管天管地,百年後的事也要管。所以我猜,他多半是死前去了古算拾墓前一趟,然後自己躺到棺材裡死了吧。
不過古算拾葬在哪裡,易鏡玄未說,我確實不知。
至於他二人合著的預言書,若是在古算拾手裡,還能在某處好好藏著。若是在易鏡玄,說不準就被他帶到墓裡,或死前燒了,隨手一扔也是可能。他那人,本就瘋癲。”
林幽言似譏諷,語調卻滿是感傷。
鄔行香默坐於旁,心有所觸。
人之性命,長短有期。
生死無常,瞬息萬變。
今日少年明日老,唯有天道恆常。
林幽言罷,又覺眼前少女韶華正好,他之所言,於她意味索然。
鄔行香見林幽心神稍平緩,問道:“多謝長者如實相告,此恩定銘記於心,不知你要我做的事是什麼?”
林幽起身道:“若你真能找到那兩人長眠之地,就幫我多敬幾杯酒吧。”
鄔行香聽聞此言,為之動容,“定不負所托。”
林幽開啟門,又勸道:“這卜甲再珍貴,也要物盡其用才好,束之高閣,反而損了他的心意。”
鄔行香低頭望向手中卜甲,“今日起,我必隨身帶此卜甲。”
林幽頷首,“如此甚好,快些離開吧。”
鄔行香與林幽告別後,下樓瞧見李嗣瞻靜立一旁候她,她快步走到他身邊小聲問道:“殿下怎麼一直站著等我?”
李嗣瞻環視四周後道:“總覺著這裡,有什麼匿於暗處,彷彿稍有疏忽,便會被這黑暗所吞噬。”
鄔行香暗自猜測,許是他年少經歷,致使其容易不安,她壓低聲音道:“我找到林幽,問清線索了,我們先出鬼市。”
兩人離開鬼市,鄔行香將與林幽對話,隱去部分告知李嗣瞻。
李嗣瞻將所得線索橫從穿貫,“如此,我們就要詳慮古算拾之墓,據此擬定路線。”
鄔行香頷首,“殿下,時辰已晚,待白日,我們再作商議吧。”
李嗣瞻應道:“明日你收拾好行囊,帶來王府,我們商討好一切,後日清晨便可出發。”
鄔行香望月而歸,一夜無夢,直睡到日頭高。
收拾行李,卜具滿囊。
待到王府,又是虎小忠迎她。
虎小忠接過行李,邊走邊道:“我也會跟著殿下去尋書,你的行李我幫你一起拿去後院馬車上。”
鄔行香道謝,虎小忠又突發奇想道:“你們司天監出門,是不是要算一下日子吉凶,走哪條路好?要不你算算我們此行?”
鄔行香聞言,四顧未見李嗣瞻身影,拿出卜甲與三枚銅錢,凝神起卦。
虎小忠目不別視,頗感新奇,催促鄔行香說結果。
鄔行香再三確認卦象後,蹙眉道:“明日出行,主大凶,將遇血光之災。若走水路,或能化險為夷,避此兇厄。看來我們要勸殿下走水路了。”
鄔行香話落未得到回應,轉頭一看,才發覺李嗣瞻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
虎小忠哭笑不得,鄔行香亦尷尬不已。
李嗣瞻神情冷淡,但未出言責備,只是丟下一句“明日走官道。”
鄔行香長舒一口氣,看來此行最緊要之事,就是藏好自己的卜具,千萬不能被安鄞王殿下看到!
三人從長計議,趕在日落之前,定好尋書路線。
鄔行香安心落意,酣然入夢。
但此安逸,終止於第二日她到達王府門前時。
“你是說,此行就我們三人?”
鄔行香看著馬車,認為一定哪裡出錯。
無儀仗,且無幕僚,衛隊僅虎小忠一人。
虎小忠解釋道:“殿下說我們微服出行,不必張揚。你放心,人定勝天,我會保護好殿下的。對了,外出叫公子。你長我一歲,你就叫我小忠,我叫你姐姐可好?”
鄔行香木然點頭,卻一點都不放心,這是奉旨尋書,當然是人越多越好。
但她人微言輕,只得坐在馬車馭位上,陪虎小忠一同趕車。
兀自在心中感嘆,此番出行,果真不吉!
虎小忠驅馬行於官道,一路前行,至日薄西山。
虎小忠對著馬車內喊道:“公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