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萬劫深淵。
就在鄔行香驚惶無措之時,聖上突然開了口:“你只管按你前夜所見,如實道來,只要所言無虛,朕恕你無罪。”
可此言並未減輕鄔行香心中忐忑,反倒令她揣測起聖上是否語藏深意。
聖上似漫不經心說道:“或許監副未出錯,德妃所言也不無道理,夜深霧茫,些許是看漏了什麼。”
鄔行香聞言,仿若抓住救命稻草,她深吸一口氣,凝神片刻後道:“回陛下,前夜確有大霧茫茫,子時隱約可見流星入抵東西鹹……”
話未說完,鄔行香見淑妃嘴角微微上揚,面上透著勝券在握的篤定。
而聖上面容沉靜,幽深眼眸,卻彷彿在無聲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鄔行香在心底靜默祈求,願自己未猜錯聖意。
她鼓足勇氣,語帶顫抖,卻字字清晰道:“但天象瞬息萬變,丑時迷霧散盡,明月現黃芒,主君福昌,後宮喜。”
鄔行香話音未落,便被林監副硬生生打斷。
“果真只是個天文小女官,你只見月光,難道忘了前夜是滿月?滿月之夜,兇吉參半。”
鄔行香有些被聲色俱厲的林監副嚇到,但見聖上仍是不置可否的溫和模樣,她轉頭回望林監副,眼眸澄靜,裝作從容。
“丑時不僅有月現黃芒,還有旋風起宮宅中,為有氣,為吉。星佔雖有細微不吉,月佔風佔,卻是祥瑞之兆。”
林監副面上陰雲密佈,“你一個小小女官,莫要不懂裝懂信口雌黃。”
德妃聞此語,盈盈一笑,望向聖上,“臣妾前夜忽從夢中驚醒,便在自個兒宮中閒步了一會兒,也感覺到了頗為奇怪的迴旋之風。當時臣妾只恐夜風受涼便回了屋,未曾想,風也能用來占卜,還是大吉之兆。”
鄔行香前夜確感升騰之風,但是否為旋風,卻有待查證。她見林監副有反駁之態,心下一緊,唯恐他再道出不利自己之言。
眼下不容鄔行香沉思熟慮,她急忙下跪開口道:“天道幽遠,臣乃凡人,不敢妄言,此中天意,但憑天子定奪。”
聖上龍顏微沉,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鄔行香不由屏息斂聲。
良久,聖上輕笑道:“朕記得,風佔源於古算拾,國師聽風可辯吉凶,若是國師還在……”
此言雖未盡,責備之意已出。
林監副急忙下跪道:“陛下,前夜流星,實屬不吉,臣絕無謬言,望陛下明察。”
聖上若有所思後道:“此事朕自有定奪,今日天色已晚,兩位愛卿早些回去歇息吧。”
鄔行香謝恩後,從冰冷的地上掙扎起身,邁著沉重步伐,一步步走出宮殿。
待到宮門,清夜沈沈涼風吹,鄔行香才回神。
面白如紙的她如在陰森鬼門關走了一遭,畏懼仍緊緊糾纏她,揮之不去。
此時只餘鄔行香林監副二人。
林監副對著鄔行香立眉瞪眼,“今夜不是你當值嗎?速回司天監。”
鄔行香欲言又止,她想說司天監見她被傳召入宮,定會找其他天文官。但林監副似話中有話,她只好跟著林監副到了司天監監副堂。
一進堂內,林監副對著鄔行香就是劈頭蓋臉的責罵:“你這無知女官,自以為有些小聰明,在聖上面前賣弄。怎麼,覺得自己立了功?攀附上了德妃?”
鄔行香想解釋自己無意高攀,只是想盡量周全,保住性命。
林監副繼續說道:“你以為就你瞧出了聖上有意袒護德妃?你就未曾想過,若聖上要幫德妃,直接下旨便是,何須要你我在御前爭辯,如此周折?”
鄔行香呆立當場,如遭雷劈。
方才局勢那般緊張,她根本來不及深思,竟是未曾考慮到這一層。
林監副瞧著她此刻的神情,心知她已然反應過來,繼續冷言諷刺道:“德妃不祥,不僅是因為星象,還因為安鄞王。
想當年德妃見其他妃嬪都誕下皇子公主,她卻生不出孩子,心急收養了聖上最不喜的九皇子,她認為九皇子雖然因子克父天象被幽禁,但幾年後放了出來,是聖上顧念骨肉親情,待九皇子長大就會好起來,誰知聖上封了九皇子安鄞王便不聞不數年。
後來德妃也有了自己的親生子,雖與安鄞王疏遠,但終究頂著一個克父皇子的養母之名。
不是聖上想封德妃為貴妃,而是與德妃沾親帶故的太后想。
聖上不過是借淑妃之手,駁太后之意。
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