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鄔行香只是笑道:“小小戲法,權當飯前消遣,你們看得歡喜便好。”
虎小忠繼續誇道:“簡直像是仙人所傳,神乎其技!你說是吧,殿下。”
聞此語,鄔行香眼眸轉而凝睇李嗣瞻。
李嗣瞻一言不發。
鄔行香實在難辨其心思。
莫不是李嗣瞻不喜歡她方才的戲法?
抑或暗藏嗔怒,只待發作?
也是,李嗣瞻一直說她像個江湖術士,她此舉不是坐實了這話嗎?
大意了,下次小心。
不過還好,李嗣瞻最多口頭責備幾句。
她已習以為常。
李嗣瞻神情淡漠,彷彿將鄔行香的言行拒於千里之外。
然而,在鄔行香的目光下,須臾後,李嗣瞻神色微變,眉梢眼角,隱有幾分掙扎之意。
他終是難抑,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素日萬頃波平天四面,天忽作晴,漲微瀾,不可勝贊。
鄔行香初次見李嗣瞻這般神情外露,雙目圓睜。
隨而心中感慨:
果然以她之才能,在何時何地何事上,都能發光發熱。
不愧是她!
虎小忠見李嗣瞻展顏而笑,亦覺心安。
想來李嗣瞻已暫擱心中所憂。
李嗣瞻笑了半晌,方才停下。
他旋即復斂容而言:
“以後要是我們三個落魄了,你可以去賣藝賺錢。
不過,其行荒謬,其心可嘉。
舟車勞頓,以後不必費心準備這些。
快坐下吃飯吧。”
鄔行香心裡苦。
她本來就沒準備這些。
她只好化悲慼為食量,埋首吃飯。
進食之間,李嗣瞻主動談及張阿婆過世之事。
“還好來得及見張阿婆最後一面。
或許真如她所說,諸事皆畢,安然辭世。”
虎小忠見狀,也提起鄔行香與他同往張阿婆家之事,以及兩人所談。
他話未說完,又怪自己多嘴,怕引起李嗣瞻再想起傷心事。
李嗣瞻仿若無事之人般說道:
“本朝之前,厚葬與薄葬之爭,歷久未息。
主厚葬者,望遵禮崇俗,然此舉卻便宜了盜墓之徒。
倡薄葬者,以為變俗順時,卻難獲世人之重視,其兒孫亦常被視作不孝。
前朝時,有位帝王為避免自己的陵墓,在多年後遭人盜掘,率先垂範,行薄葬之舉。
大臣們見狀,紛紛效仿,一時之間,蔚然成風。
本朝厚葬之風,可溯至太祖皇帝龍馭上賓之際。
彼時,太祖皇帝大行,太宗皇帝哀慟之餘,詔命太祖山陵,務使規制崇厚,以彰尊崇之禮。
但當時的秘書監呈了一份奏摺,說是‘高墳厚壠,非能表孝也。安於儉薄,方為長久之計。’
太宗皇帝讀完奏摺後,令諸臣共議此事。
中書令權衡利弊,折中數說,略作減省,終以厚葬作結。
自此之後,上行下效,厚葬之風盛行。”
鄔行香聽後,知曉此事不便深論,倉促閒聊數句,食畢待離去。
李嗣瞻已走出門外,鄔行香跟在其後,到了自己的客房外準備進去。
卻見李嗣瞻轉身道:
“等一等。”
鄔行香側頭望去。
李嗣瞻淺笑道:“回房後,切切牢記,先將雙手悉心洗淨,再抖落拍打衣物,直至硝石粉的粉末全無,方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