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撞到還被要求遞話,迎春心裡其實是有些擔心侯晗茵的。
迎春到底不是個心思深沉的,一瞬間的擔憂被王熙鳳看了個正著,王熙鳳瞬間就覺得太太說的都是對的,這二妹妹恐怕真沒把她當賈家人,把她綁死在四大家族中是對的。
便輕笑道:“可見二妹妹是個極有氣運的,也難怪太太這麼喜歡你。”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是茵姐姐隨手幫忙,太太又何必如此破費。”
探春笑著打趣道:“這要是隻是送禮,二嫂子剛剛怎麼會如此扭捏,恐怕後面還有事要二姐姐幫忙,二姐姐可小心被二嫂子賣了。”
這話純是開玩笑,三春都笑了,倒是王熙鳳雖然笑著,心裡卻有幾分不是滋味,但王熙鳳到底是能穩得住的人,笑道:“既然知道我要賣人,三姑娘四姑娘你們還不快跑,你們二姐姐我可這就要帶走賣了!”
三春便又笑了,三春都不笨,自然看出王熙鳳是想和迎春單獨說話,迎春也想著怕是和舅舅家有關,心裡擔心,便拉著王熙鳳到自己房間裡去了。
王熙鳳這才道:“二妹妹你也看到了娘娘的盛寵,只是咱們賈家朝堂勢力不如從前,讓娘娘缺了臂膀。正好徵北侯府初到京城根基不穩,否則也不會剛入朝堂就被彈劾被罷了幾個月的職。賈侯兩家本就有緣,倒不如精誠合作,徵北侯在朝上替娘娘撐腰,娘娘也好在皇上面前替徵北侯美言啊!”
迎春臉色驟變,厲聲道:“我舅舅和表姐夫都是在戰場上獲得赫赫戰功的將軍,又不是靠著裙帶起家的外戚,這種話,二嫂子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被舅舅家的人聽到,兩家怕是沒法繼續相交了!”
王熙鳳也來了脾氣,“你這外戚說的是誰?我的二妹妹,你可別忘了你到底是姓賈的!”
王熙鳳說著起身便要走,心中的主意越發的堅定起來,卻突然被迎春一把拉住。
迎春往日裡和這個嫂子沒什麼來往,但王熙鳳管家總沒少了她這裡的東西,費盡心機總也是為了家裡,迎春便想著趁著這次有機會單獨相處勸她一勸。
迎春輕聲問道:“二嫂子你與我說實話,你在外面是不是真的放了利錢?”
王熙鳳先是一愣,然後滿不在乎的道:“你這訊息是在侯家知道的吧,真沒想到侯家訊息還挺靈通。”
迎春被王熙鳳的態度弄得心頭一梗,“二嫂子,你難不成不知道這事是律法不許的,平民百姓做這個倒無妨,有官有爵的人家放高利貸是會被治罪的。”
王熙鳳本就被迎春的譏諷弄出了火氣,如今再次被質問,只覺得迎春徹底被徵北侯府教歪了,便諷笑道:“這話是侯家教你的吧,到底他們以前是小門小戶,所以不清楚權貴的行事。在咱們這樣的人家,律法就是個屁,別說放放利錢,便是造反都是無妨的。”
聽著王熙鳳的話,迎春只感覺到無力。是,若是榮國府好好的,或許沒人會因為放利錢的事治罪王熙鳳。但是榮國府敗了呢,到時這些罪名在身二嫂子又會有怎樣的結局。
迎春到底是個聰明的姑娘,她在徵北侯府那幾個月聽侯晗茵說過太上皇與皇上間發生的事,便敏銳的察覺到了皇上對於老牌勳貴的不喜。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皇上繼位的那一刻賈家就沒了曾經的特權,而大姐姐的上位,或許是皇上對於舊勳貴的拉攏安撫,但也有可能是早已挖好的陷阱。
但是迎春察覺到這些後只是選擇了沉默,賈家早已積重難返,遠不是她一個姑娘能拉得回來的。
而且在迎春心裡更重要的是舅舅家,迎春害怕她把這些透漏出去會給舅舅家帶來災難。
迎春只能安慰自己,賈家到底是開國元勳,哪怕敗落了,只要家裡人不犯罪平常日子總是能過得,所以才想著趁王熙鳳這個嫂子罪過不大時迷途知返。
但是面對根本不聽勸的王熙鳳,迎春也只能徒增傷懷罷了。
不過很快,迎春便不需要傷感了,因為她發現自己那些傷心都是表錯了情,她在為嫂子的未來擔心,嫂子可一點沒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