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收回來,“您問,您問,我知無不答!”
“你之前說徐婆婆撿了妖樹的樹枝回來,可是村頭那棵會流血的樹?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點。”
“啊,女俠您也知道這事啊。”徐大柱抱著頭說,“就,當年砍了樹之後樹枝堆在地上,我娘就非要撿些回來當柴火燒,我說那東西看著邪她還不聽,結果惹上……哎喲!”
是君無岐的竹杖長了眼睛似的抽他一下。
“我勸你說實話。”她似笑非笑,“我耐心不好,再有一次,殺了你我去問別人也無妨。”
徐大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聽出來的,被她唬得再不敢耍小聰明,慌忙道,“是是,其實不是她想的,是我,是我看那柴沒人要,想貪點便宜,這才抱回來的……可我也不知道里頭會生出妖孽來啊!”
君無岐一挑眉,“何出此言?”
“女俠您不曉得,那樹會流血,砍下來的樹枝裡頭也是紅的!我看著心慌,就想趕緊都燒了,哪成想,裡面有一根格外粗的,怎麼點都不起火!”徐大柱像是回憶起什麼,兩股戰戰,“我就把它丟到牆外去了,誰知道沒兩天,那根枝子竟然就落地發芽了!我要砍,我娘偏不讓,說再怎樣那也是條性命。可之後我就看到有條蛇在那樹上爬,竟還化成了人形!”
蛇?君無岐眉眼一動,追問,“什麼蛇?可是通體碧綠,額頭上有塊白斑?”
“女俠你怎麼知道?”徐大柱愕然,“確實如此。”
“既然你如此厭惡,這麼多年了,怎麼不去找伏妖師?”
“這、這不是還要花錢……”徐大柱低下頭去,聲音越來越小,“我看她們倒也沒有害人,況且我娘還說若是我去找了伏妖師,她便不告訴她那些首飾都藏到哪裡去了……”
“……”君無岐真心實意道,“你可真是初通人性。”
徐大柱縮成一團不敢吭聲。
“既如此,徐婆婆去世,你怎麼也不回去?”君無岐又問。
徐大柱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其他,“這個,畢竟她們也陪了她那麼長時間……”
君無岐緩緩提起竹杖。
“別打!別打!我說!”徐大柱趕忙抱緊了腦袋,“這個這個,其實我前段時間見娘身體不好,趁她迷糊著問出了首飾下落,這就……”
君無岐驟然一怔。
“李安福,是你請來的?!”她壓低了聲音,可仍舊壓不住嗓音裡的怒氣,“你可知他破門而入你家裡,把你娘活生生嚇死了!……等等,你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你不回家,根本就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你愧疚!你愧對徐婆婆!梅念玉,梅念玉在哪也是你告訴他的!”
徐大柱一個字都不敢吭。
一把猛烈心火騰一下從胸口燒起來,君無岐閉了閉眼,險些就要抬杖把這畜生當街抽死。召南聽得也愕然不已,毛髮怒張,幾乎就要跳下去給他一爪子。
“好,好得很。”她喃喃自語,“真是又讓我見識了一番人的多樣……”
徐大柱小心翼翼地從縫隙裡覷她。
“那個,我能走了嗎?”他討好地問,“我知道的都說了……”
君無岐抓著竹杖的手驀然一收。
“你走吧。”她放緩語氣,“趕緊滾。”
徐大柱從地上爬起來,忙不迭地一溜煙跑了。
召南看著他的背影,轉頭問她,“你給他留了什麼?”
君無岐勾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
“當然是好東西。”她說,“趁著徐婆婆頭七,怎麼能不讓他們母子相聚呢,而且以後不會再分開了。”
生死有別,活人死人長期生活在一起,活著的那個必定陽壽有損、厄運纏身,倒黴點的甚至會橫死當場,對徐大柱這種人來說,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下場。
她抖掉指尖上殘留的紙末,順手捋了把貓順滑的長毛。
“走吧。”她淡淡道,“既然這棵妖樹這麼妖異,我們就去會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