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起勢,畫了個印痕。
“木信印?”它簡直難以置信,“你竟然把木信印的力量用在這種地方?”
“總要物盡其用的嘛。”君無岐毫無愧色,理直氣壯,“你看,這不是起作用了?”
水中漂浮的柳葉緩緩變大,膨脹到一人多長,恰恰夠她躺在上面。她伸手入水確定了下位置,毫不猶豫地提著召南踏了上去。
柳葉震了一下,兩邊打卷,阻住漫上來的水流,順著水波的方向漂流而上。君無岐捏了下一動不敢動的貓,“怎麼不動了?”
“你這恣意妄為的傢伙!”貓恨恨出聲,“倘若我未來有一天死了,肯定是被你嚇死的!”
君無岐大笑。她抱著貓向後一仰,柳葉晃動,險險翻沒。召南伸出爪子又要來踩她,她握住貓,把它放在自己小腹上。
“召南,”她說,“星空是不是很漂亮?”
召南緊緊趴她身上,轉頭去看夜空,過了好一會才悶悶道,“嗯。”
它知道君無岐看不見,於是彆扭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星星好亮啊。”
桃花源的燈很少很少。
所以那星就格外的亮,像一幕綢緞上燙開的無數火星,靜寂而洶湧。不知那晚蘇敏靜是否看到的是同樣的星星嗎?召南胡思亂想著,伸長爪子,撥了下水面。
恰在此時,柳葉兒船滑進了虎野澤。
河流果然是通往外界的道路,不知從何時起,水流已經變成了正常的方向。召南驚喜地坐起來,“我們出來了!”
君無岐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她們正在寬闊無波的大湖上飄蕩,夜間的虎野澤是如此靜謐、沉默,萬物安歇,醒著的只有她們和頭頂的星穹,她們只是湖中一礫。遙遠處有樹林的影子,是那棵龐大的榕樹,它的倒影蓬大如雲,籠在湖面上,同時交疊著星星,好像一場凝固的大雨沒入屋簷。水天交接處是一種很難口述的鴉青色,有淡淡的反光,偶爾會有漣漪從那裡盪開,可能是魚,也可能是夜風揉皺。
召南描述不出那種景色,反覆嘗試無果,最終沮喪地趴在她身上。
“我想讓你看到。”它小聲說。
“我已經看到了。”君無岐也小聲說。
她摸了摸召南的腦袋,耳畔所聞是水、風和貓,她覺得很安靜,這種安靜讓她安心。
“我以前學劍的時候,師尊曾經告訴我。”不知為何她忽然起了點談興,“天上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剎那。”
“每一個剎那?”召南迷惑不解,“什麼意思?”
“每個生靈都有自己最輝煌的那個瞬間,那個瞬間會被天空看到,然後凝固成一顆星星。”君無岐摸著它的毛,“所以如果你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問星星,它會告訴你答案。”
“可……”召南遲疑,“我沒有輝煌的剎那。”
“會有的。”君無岐親暱地點了下它的鼻子,“只是還沒到來而已。”
貓於是安心地窩在她懷中。
一人一貓就這麼在湖裡漂了一宿,第二天矇矇亮才靠岸。
“我以後再也不坐船了,嘔……”召南有氣無力,“好暈……”
君無岐扛著貓慢慢往城裡的方向走,此刻城門半掩,氣氛肅穆,她也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怎麼回事?”
召南抬起頭。
“城牆上怎麼都掛著白綾?”它大驚失色,“誰出事了?”
君無岐沒有耽擱,轉頭去問身旁的老農。
老農滿面愁容。
“死了,知州家裡那個敗家子死了!”他說,“現在正滿城搜捕兇手呢!”
何家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