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在他腳邊,竟帶著刺骨的寒意。
“是什麼東西?”阿淙心驚不已。那影子又在水下轉了幾圈,這回帶著腥臭氣息衝向阿淙,似要將他拉進水裡。阿淙情急下用木棍一擋,與其碰撞發出沉悶聲響,差點被撞倒在地。他連退數步,踩到溼滑的苔蘚險些摔跤。關鍵時刻,水面上閃過一抹銀光,一隻外形修長的白鶴狀生靈撲向那黑影,與之短暫纏鬥後,將黑影逼退回水底。
阿淙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一隻通體銀白、尾翼如月的鶴嗎?它的眼中閃著溫柔而銳利的光芒,背後彷彿有云霧流動。莫非這正是傳說中的銀月鶴?阿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但場景確鑿:鶴的羽毛在月色下散發微光,那強大的氣息足以讓水中黑影逃遁不再冒頭。
可是銀月鶴也顯得虛弱,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後,身體一晃,半跪在地。阿淙顧不得驚訝,連忙上前扶住鶴的頸部,用手撫摸它的羽毛,感受到鶴身上冷汗般的溼潤。“你……你受傷了嗎?”他小聲問。鶴並不能言語,只用眼神與他交流,似在說“我沒大礙”。阿淙又問:“那黑影是何物?”鶴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好像自己也說不清。
對峙片刻後,鶴站起身,雙翼拍打幾下。見阿淙並無惡意,便示意他跟隨自己離開此潭。阿淙撓撓頭,只好緊緊跟隨在後。鶴走得不快,還帶著幾分踉蹌,卻始終保持優雅的步態。兩人一鶴,一人一鳥,就這樣踏進更深的霧林。
夜深沉時,鶴帶阿淙到一片安靜的空地。那裡有幾棵古樹圍成一圈,中央鋪滿落葉,露出平坦的地面。鶴擺動翅膀,身體慢慢發出柔和的銀光,緊接著竟化作一個身穿銀色長袍、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阿淙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果然是仙鶴化形?青年以溫柔的聲音說:“莫驚,我乃雲羽所化的靈鶴,因得月光淬鍊,故化成人形。”
阿淙結結巴巴:“你……你真是銀月鶴嗎?”
青年點頭:“是也可,無也可。但鎮上的傳說裡說的那隻銀鶴,就是我。只不過我已多年不曾現身,想不到今夜會在此地遇見你,還救了你一把。”
阿淙忙道:“多謝,若非你,我恐已被水中那怪物所害。”他頓了頓,想起鎮裡怪鍾異動與河水不安,“但……我們鎮子最近有怪事,鐘樓的鐘隨意敲響,河水也古怪地驟降,還起了怪風,不知與林中那些邪物是否有關?”
青年垂下目光,沉默片刻:“我從山頂洞察,也見到鎮中怪象。其實那些不祥之事與此霧林中的陰氣積聚脫不了干係。我原想在夜裡巡查,可正碰上那潭裡的怪物。只是那怪物不止一隻,似乎還有更多散佈在山谷與河道間。它們吸取水靈之氣,導致水位下降,也擾亂了鎮子的風水,進而影響鐘樓。”
阿淙驚疑:“原來如此……那我們該怎麼處理?”
青年嘆氣:“若想鎮子恢復正常,就得根除這些怪物的巢穴。可我力有未逮,近來身體虛弱。你可否幫我?我需要有人去鎮子裡尋找幾種材料來煉製‘霜露靈珠’,有了靈珠,我便能發揮更強法力。”
阿淙二話不說:“我願幫忙。你告訴我需要什麼,我全力尋找。”
於是青年告訴他,需要鎮北“寒羽林”中的玄花露、河床深處的冰石,以及鐘樓怪鐘上一小片銀紋。只有將這三物結合於月光下淬鍊,方可製成霜露靈珠。阿淙聽後暗想都不簡單,但此刻唯有依計行事,或能救下鎮子。青年又說:“你先回家休息,明日再來此處找我,切勿告訴外人我在此。”
翌日一早,阿淙帶著興奮卻也忐忑的心情回到鎮上。他先去找鎮長蘇墨,想借他之力取怪鐘上的銀紋碎片。但蘇墨聽說要破壞鐘體,立刻反對:“那是先人遺留下的寶物,我們怎可隨意敲下碎片?萬一鍾毀了怎麼辦?”阿淙急得不知如何辯解,只能說鎮子目前處境危險,這碎片對解決怪象大有幫助。蘇墨固然心中也焦慮不安,思索再三才說:“鐘體若真能救鎮子,拿小片紋路也許無礙。不過最好讓懂金屬的鐵匠小心打磨些許。好,我同意,但若失敗……我也沒法交代。”
阿淙於是找上鐵匠鋪。鐵匠聽聞要打磨怪鐘上的紋路,不禁倒吸涼氣,說:“我可不敢亂來。那鍾硬度甚高,我得用最好的工具與最穩的手法才敢下手。還要選在夜裡潮氣重時,以免金屬過熱生變。”阿淙點頭一一記下,想這事只能晚上實施,先去尋另兩樣材料。
第二樣是“河床深處的冰石”。河水最近降了不少,河床露出許多猙獰的岩石,阿淙得帶上潛水工具下到暗洞裡找冰石。憑他那點潛泳本事,實在勉強,好在叔父捕魚久矣,對水域熟悉,就答應陪他下水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