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派出的哨船已經有兩撥沒有帶回敵人的確切訊息,初步可以判斷襲擾我軍船隊的宋軍船隻已經撤離。”船內,鄭和對著朱棣稟報前線軍情。
按常理來講,他應該跟著藍玉、傅友德二人,參與江夏一帶的攻防。但是他的身份實在是過於特殊:在作為明軍出海遠征的將軍聞名於世之前,他首先是朱棣身邊的隨軍太監——雖然在這個與生前完全不同的中原,他也已經不是身體有缺之人,但是生前多達數十年的習慣,無論是他還是朱棣,都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彼此的存在,因而這一次的征戰,他也跟隨在朱棣的身邊。
“你覺得對方這次撤退是打算做什麼?”儘管在作為戰船的效能上有所缺失,但如果單純地作為一艘船而言,明軍的船隻效能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長江的風浪並不會對這樣的大船造成干擾。
“這……”
“你已經不是之前的身份了,但說無妨。”朱棣笑了笑,“現在也不會有人指責你禍亂朝政。”
“臣以為,他們的騷擾行動應該會告一段落,接下來要麼是劉裕親自率領水軍與我們打上一仗,要麼就是堅守港口,不讓我軍打過來。”
“哦,你的理由是?”
“之前的騷擾戰中,我們計程車卒們撈上來了敵方的沉船。從這些沉船的樣式上看,與楊吳的頗為類似。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在我軍擊敗了楊行密之後,劉裕那邊搶到了一部分造船的工匠——如果考慮到造船所需要的時間,劉裕很可能在此之前就與楊行密有所聯絡。從他們那裡得到了楊吳的造船技術。”
“說的不錯。”朱棣微微點頭,“繼續。”
“如果考慮到這一點,那麼之前宋軍的行動就有了一個解釋。”鄭和繼續道,“他們在測試新船。這支偏師的主要目的就是測試他們新近造出的船隻效能究竟如何。至於刺探我軍船隻的情報,那應該是順帶。”
“那你覺得,這一仗打完之後,他們到底會採取哪種對策?”
“我認為他們應該會選擇死守。”鄭和回答的很乾脆,“就算他們從楊吳那裡得到了船隻的圖紙,這些時間也不足以讓劉宋的水軍全體來一次換裝。更何況,就算是換裝,楊吳的船隻技術與我軍相比依然存在著極大的差距,劉宋的智者應該也能看出這一點。而對方的君主劉裕也是一位卓越的統帥,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敵我雙方在水軍上的差距。因此放棄水軍對決,在陸地上藉助港口之力,利用陸軍和水軍的配合,方有獲勝的機會——畢竟,這位宋國的皇帝陛下,也是以步兵、水軍、騎兵的配合而出名的啊。”
“不錯。和朕想的差不多。那麼你覺得,我軍如果想要攻陷彭澤,該當如何?”
“強攻是最差的做法。”鄭和回應道,“對方必然在彭澤重兵以待,在這裡拖住我軍的腳步。而時間如果拖得久了,就算我軍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在戰略上我軍也輸了。而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我們就應該另尋出路。避實擊虛,這是兵法之常。”
“那麼你覺得,我們應該從哪裡入手?”
“其實也只有兩種選擇。”鄭和道,“一種便是逆流而上,走陸口直接攻擊柴桑本城,但是這個辦法風險太大——長江沿岸,劉宋必然防備重重,陸口港又面對楚國與孫吳,雖然兩國已經被三漢吸引了注意,但是陸口港依然會準備足夠的兵力,畢竟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先滅了自己擴大縱深,再對抗三漢,畢竟相比於三漢,劉宋實在是太弱了。”
“所以,我們只能往南。”
“沒錯,往南,進鄱陽湖,走洪都北上。”鄭和這個時候的語氣非常果決,“之前道衍大師也提到過,這片中原的地圖除了一些細節外,其餘的部分都與我們生前所知曉的那部分相差無幾。而當初太祖皇帝與那陳友諒,便是在鄱陽湖內進行了一場曠世大戰,那陳友諒便是率領水軍進攻洪都。我們也可以這麼做。因而,在鄱陽湖內,必然存在一條能夠抵達南昌的通路!而且相比於陸口港,洪都的位置更偏南,不容易引起劉宋的注意。成功率自然要比走陸口港更高。”
“果然,還是這一世更有趣一些。”朱棣忽然笑了起來,“雖然老大、老二都沒來到這邊有些可惜。”
“陛下,您?”
“你覺得對來到這裡的各路英雄豪傑而言,多活出來的這一世會做些什麼?”朱棣這個時候忽然不像個皇帝,反而像一個哲人,“有的人會選擇完成生前未竟的事業;有的人只是習慣性的繼續生前的功績;也有些人大概會選擇歸隱山林自娛自樂。但是無論他們選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