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顯達並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交鋒,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作為終結。
自己算到了對方不會投毒,也算到對方可能會翻臉,準備大概也沒有自己充足。但是他萬萬沒有算到,對方最大的依仗,居然是自身的武力!
陳顯達不是沒見過沖鋒陷陣的悍將,周家父子他也打過交道,對這兩個人的武力也是有清楚的認知。
他一直認為,以周家父子的勇武,即便是霸王再世恐怕也是相差無幾。這也是他放心與常遇春見面的原因:畢竟就算是周家父子,沒有二三十合也拿不下自己。而如果與自己過招二三十合,手下早就萬箭齊發了。
結果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一山更有一山高,你見識過的頂峰,可能其實是半山腰。眼前之人的武力,甚至更甚於周家父子。無怪此人敢獨身赴宴。
“陳將軍,晚輩得罪了。”常遇春反剪著陳顯達的胳膊,將他擋在了自己身前,“晚輩如果不這麼做,恐怕躲不開這密密麻麻的箭雨。”
“既然辱我至此,不如干脆直接殺了我!”陳顯達獨眼瞪著常遇春,“趕緊動手啊!”
“將軍何必如此著急?”或許是因為人質在手的緣故,常遇春的心情反倒好了很多,“我要是殺了您,您手下計程車兵們萬箭齊發,晚輩閃不過,也擋不住。”
“那你還不放開我?”
“放開了您,您一聲令下,那結局有什麼區別?”
“那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請您下令弩陣後退,好讓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撤離啊。”
“不可能。”陳顯達道,“你以為我會怕了你的威脅?要殺就殺,別在這磨蹭!”
“您這可有些不講道理。”常遇春挑了挑眉,“書信是您下的,宴會是您主辦的,弩機也是您佈下的,動手也是您開始的,戰爭也是貴方先發起的。這個時候說我威脅您,實在是有些過分。”
“………………………………”陳顯達頓時無言以對。
常遇春一邊押送著陳顯達,一邊後退。
“說實話,我還是很欣賞前輩的行為的。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拖泥帶水。只是,您似乎是漏算了一條。”
“我漏算的,就是你的武力!”陳顯達憤憤回答,“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陳顯達不是沒打探過情報,也不是沒見證常遇春的營盤。他對常遇春的統兵有著清楚的認知:這是一個絕不下於他的對手,如果雙方同等兵力交手,勝負尚未可知。
但是……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男人還有如此強悍的武力?
陳顯達對自己的武力並沒有自信,但是一直以來與周家父子作為同僚,他對自身的武力有著清楚的認知——直到這個認知被常遇春打碎之前。
“前輩大概在疑惑,為什麼會有人統兵不錯的同時還有不錯的武力?”似乎是看穿了陳顯達的所思所想,常遇春再次開口道,“而且,看起來,我的武力超過了前輩的預料?”
也不等陳顯達再次反駁,常遇春再次道,“前輩想來也讀過史記——‘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霸王項羽的原話。”
“於是項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陳顯達說出了下半部分。
“以霸王之姿,學劍不過數月,成就無敵之名。學兵法亦不過數月,高祖不能勝,需淮陰侯天縱英才,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方才破霸王與垓下。”常遇春道,“莫非前輩覺得,自己統帥之能,可比霸王?亦或者前輩覺得自身武力,能與霸王相差彷彿?”
“在未見到你之前,我自是不信太史公原書。”陳顯達道,“人之力有限,不可能投身兩個方面,皆趨於頂峰。”
“人之力有限,但人之天賦無限。霸王即是此例。”常遇春道,“晚輩雖然不才,但也欲與霸王見個高下。”
“若早知你如此武力,我必然多做準備!”
“就算前輩重重伏兵,晚輩亦有自信突出重圍。”常遇春道,“前輩難道還沒有想明白嗎?只要前輩不用下毒等手段,僅僅是靠著士兵們的指揮的話,在十步之內,前輩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那我根本就不會接近你十步之內!”陳顯達反駁道。
“前輩如果不接近我十步之內,我壓根就不會這麼好好的和您說話了。”常遇春回答的也很有意思,“前輩如果壓根不敢靠近我十步之內,我只能認為前輩心中有鬼。”
“照你這麼說,我請你赴宴,你就不會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