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關一直都很冷。哪怕是五六月份,也偶爾會有北風吹過。
原本屬於漢趙的壺關,此時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晉國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之勢,大軍浩浩蕩蕩,直取壺關。
儘管劉家眾人有著騎兵之利,在初期給晉國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但是在實力的絕對差距面前,只能含恨敗退。
不過拿下了壺關的晉國也沒有著急推進,與漢趙的這一場激戰,也讓他們清楚地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千百年的時光過去,戰爭的形勢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儘管晉國的歷史綿長,但是距離漢趙所在的時期也已經有了足夠長的距離。無論是攻城兵器的變化,還是騎兵戰術的發展,哪怕是小到武器裝備都與他們的生前大相徑庭。
儘管晉國對這些事情已經早有預料:在處理國內事情的時候,在看到那些從來沒吃過的食物,從來沒見過的衣物的時候都有過這樣的感受。也對可能遇見的情況有過估計。但是這些與戰場上遇見的東西終究不是一碼事。
這也是晉國吃了點小虧的原因:即便是有著豐富的對胡騎經驗的李牧,在面對幾百年後的騎兵時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應對——在此之前必須會有必要的犧牲。
因此拿下壺關之後,晉國並沒有急於求成,而是直接與同舟閣取得了聯絡。
作為先人,即便在戰術上不能及時更新,武器裝備上起碼不能與後人有著本質的差距。而在短時間內,能讓晉國有大規模換裝的辦法……也只有同舟閣。
“公子,鄴城的最新訊息,同舟閣的人來了。”壺關內,一騎探馬向此時壺關的主帥,那位名噪一時的公子稟報著訊息。
晉國既然拿下了壺關,自然要派遣大將坐鎮此處。出於平衡之道的考慮,守在這裡的將軍,一定不能是趙氏的人——因為趙氏一定會派去晉陽。相應的,壺關這險要的位置,也不能讓庸將鎮守此處。必須得是得人心又有能力的名將才行——綜合考慮之下,這位瀟灑的魏公子,自然便成了最佳人選。
而這位魏公子也不負他的名望:他親賢下士,每旬都巡查城樓上值守的兵士,偶爾還會和士兵們一起站一班崗,還會面色和藹地一個個詢問他們的名姓。每日的膳食也都是在營中享用,所食的黍米,所飲的酒泉,和一般兵士無異——這種會被人譏為惺惺作態的行動準則被他用來苛刻地要求自己,時日一久,簡單粗暴地讓他贏得了所有士兵的好感,也就是所謂的兵心。
不讓每一個持戈披甲的兵卒感到疏離,但也不讓他們感覺自己太過平常。要讓士兵覺得自己和他們一條心,但又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和他們是一類人。自己是將,他們是卒,將能高瞻遠矚,勝券在握,能為人所不能,能戰必勝,攻必取。除了慰問辛勞時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外,魏無忌的憂喜是不形於色的。隨行的衛兵都知道,公子平日裡的神情只有兩種,從容和凝重。多數時候,英朗的眉目總是自在從容,哪怕是發現了胡人遊騎斥候的蹤跡,公子也總是淡然處之,還常和身邊人分析他們這種似是而非的摩擦目的何在。
但是少有的,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魏公子的眉頭露出了凝重之色。
“叔向先生,算算日子,談判就是在今天吧?”魏無忌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文臣。
壺關地處前線,能夠隨軍的文臣自然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作為晉國的知名文臣之一,叔向,或者說羊舌肸還算是他魏無忌的前輩,自然魏無忌的態度要更和緩一些。
“沒錯,就是今天。”叔向點了點頭,“文公想盡快的拉平軍備差距,因此在這同舟閣上下了不小的注。無忌,你應當也能明白,我晉國想爭霸一方,乃至掃平天下,這頭幾年正是最要緊的時候。”
“大國吞併小國,小國或是苦苦掙扎,或是拼出一線生機,過個幾年,天下局勢自當明朗——雖然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開始,但是決定最終勝負的正是這幾年。”魏無忌認同了叔向的判斷,“我只是有些不解,這同舟閣……究竟是何來歷?”
“短短一年之內,生意遍佈天下,這不是簡簡單單的‘能力非凡’就能夠一筆帶過的事情。”叔向道,“更何況,敢做這種生意還能活到現在。說幕後之人沒有一支軍隊保駕護航我是不信的。”
“如果有軍隊,那麼就會有將領,這同舟閣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魏無忌感慨道,“這份勢力甚至可能要比某些小國要強了,然而他們卻依舊只是做生意。這幕後東家,著實是個奇人。”
“這點無忌可就說錯了。”叔向笑道,“這同舟閣的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