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都城之最,北方的長安洛陽或許會分個高下。但是在南方,這個問題有一個明確的答案——金陵。
秣陵,建業,建康,都是這座古都的舊稱。毫無意外的,現在的這座大都市裡迎來了一個強大的勢力。讓這座城市再度運轉起來,煥發出了勃勃生機。
而就在城中的某個酒館裡,有兩個人在飲酒。一個看外貌頗為老邁,約有六七十歲,另一個則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咳咳……”老者似乎有些畏風,咳嗽了兩聲。
“恩師……”
“元素,沒關係,這點風寒算不得什麼。”老者看向了某個方向,“更何況,此處雖寒,不及朝上半分啊……”
被稱為元素的中年人順著老者的視線看了過去,他很清楚老者說的是什麼。
有道是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但是這座金陵城裡,現在恰好就有兩位君主——還是父子關係。
按道理這應該是好事,只要兒子主動退讓,政權依然能保持穩定——但是,這個兒子如果不是父親指定的合法繼承人呢?
而這個放到平時會引起很多人頭疼的問題,只是現在朝堂上最輕鬆的一個問題了。剩下的問題遠比這個嚴重得多。
比如,金陵城裡的這位開國君主,對待自己的開國功臣的態度……
兩人作為後世晚輩,對於開國時期的事情可以稱得上一句瞭如指掌。就他們二人的感受而言,那一群隨著君主打天下的開國將軍們,怕不是有一半都在想著怎麼弄死這位陛下。
說一句對陛下不太尊敬的話,那位陛下做下這件事的時候怕是也沒想到還有一天能和這群老兄弟再次見面——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了。
第三個問題,就是那位陛下對待官員的態度:眾所周知,這位太祖爺說好聽點是為民著想嫉惡如仇,說難聽點,那就是隻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他們這些人倒是還好,只是這金陵城裡的前輩們,有些人只怕是提心吊膽……
如果說讓這群人在這兩位之間站個隊,不用腦子都知道這群人會選誰。
而最嚴重的第四個問題:現在金陵城裡風平浪靜。
老人想起朝堂上的那一幕,都有一種冷意從後腦勺蔓延到腳後跟。
年齡大一點的父親沒有說什麼,年齡小一點的兒子也沒有說什麼。一群文臣武將們表情各異,但是同樣沒有說什麼。
儘管鴉雀無聲,但是文官武將們在魏國公和韓國公兩位的帶領下,整個朝堂居然運轉了起來。
兩位君主的每一次上朝,眾臣都只是很正常的彙報工作,兩位君主也根據內容做出合適的批覆。一切都如同一架精密的機器一樣完美運轉——或者,就是一架機器。
中年人也知道這個狀況不正常,現在朝堂上的狀況雖然看似完美無瑕,但是實際上的壓力只怕比他當年還要大上不少。問題只要沒解決,這個問題就永遠存在,無非是什麼時候爆發出來罷了。問題積壓的越久,爆發出來的問題就越大。
但是……如果一個人生了病,哪怕是能夠治好,那個人也只剩下了半條命,而如果拖著,在爆發之前那個人還能活蹦亂跳,爆發之後那個人也不過是重傷瀕死罷了。這個人應該如何選擇呢?這是這個瞬間,中年人腦海中閃過的古怪想法。
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驅趕出了自己的腦海。此時此刻,已經不是他生前的情況了。朝堂上的都是知名的能臣干將,兩位皇帝的能力亦是非同凡響。只要再等一段時間,他相信這些問題會有一個完美的解決方式。
“咳咳……”老者又是兩聲輕咳,打斷了中年人的胡思亂想。
“恩師,天氣尚寒,不如回府休養。”
“還是老了啊……”老人嘆了口氣,“現在只希望寒冬趕緊離去,春天再次到來啊。”
“是啊,春天趕緊到來……”
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金陵城某座府邸內,響起了同樣的嘆息。
“春天能不能到來,取決於太陽的意願。”聲音主人的對面,同樣響起了一個聲音,“因為天上有兩個太陽,亂了時令,所以春天才不能到來。”
“你想說什麼?”
“金陵的天上,只需要掛著一個太陽,一個溫和的太陽。太陽過於酷烈驕熱的話,萬物的生長都會受到影響,因而上古十日並存,羿射九日而留一。”
“你是說,去找一個‘后羿’?”
“非也,只需要那個溫和的太陽足夠大,大到能夠遮蔽烈日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