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的開幕,往往是以斥候間的互相絞殺開始的。
斥候探聽情報,收集訊息,為己方主帥確定敵人動向……在這種種方面均有著不凡的貢獻。
斥候之間的勝負,往往決定了一場戰爭的勝負。
然而,也正是這一場斥候戰,給朱溫老老實實地上了一課。
理論上講,梁國距離西楚,已有千年之久。而一千年的時間,足以讓很多東西產生了變化——比如戰爭。這也是朱溫選擇了彭城作為進攻物件的一個重要原因。
千年的時間裡,斥候戰也隨著時代的發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人的技巧被後人所掌握,而後人又開發出了先人完全不知道的技巧,因而——優勢在梁,才對。
“怎麼會?”朱溫看著踏白軍傳遞來的訊息,險些大發雷霆。
己方兵力四萬,敵方兵力一萬五,派出的斥候大致也是三比一,即便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斥候的交換比也應該在三比一左右。
然而,現實給了他一記重擊:三比一的斥候,打出了四比一的交換比。這便完全出乎了朱溫的預料。
如果考慮了之前朱溫考慮的種種因素的話,理論上這個交換比應該更低,哪怕是一比一或者一比二的交換比,朱溫都不奇怪,但是四比一的交換比……
他想了想,拍了拍手,喚來了一隊廳子都。
作為朱溫的親軍,廳子都的戰鬥力自然不是普通士卒可比,以這些人為斥候,朱溫果然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情報。
西楚之所以在斥候戰中能夠在交換比上佔據了優勢,其實只有兩個字:能打。
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如何訓練的,西楚軍儘管在裝備、技巧上處於劣勢,但是在個人的戰鬥力上普遍高於梁軍士卒。而這種底層士卒的斥候戰中,能打能夠解決很多問題。
廳子都已經算是朱溫的親軍,裝備、身體素質上絕對要強於普通的梁軍不少,然而即便如此,在於楚軍斥候的交戰中也沒能做到無傷而退,同樣傷亡了幾個人。
得出這個結論的朱溫哭笑不得,但同時也對這場戰爭的勝負蒙上了一層陰影。因而,他招來了敬翔。
“陛下可是擔心戰事?”敬翔很明顯已經探聽了一些細節,大致猜到了朱溫的問題。
“子振,你怎麼看?”朱溫也不客套,直接道,“楚軍戰力之強,遠超所料啊。”
“只能說,不愧是西楚霸王。”敬翔感嘆道,“即便是麾下計程車卒,戰力也遠超我等。至於霸王自身,陛下不妨按照當年李存孝的武力作為比照吧。”
“李鴉兒那個乾兒子,哼……”朱溫語氣裡雖然滿是輕蔑,但是敬翔與他君臣數十年,怎麼能看不出藏於他語氣下的認真?
“陛下,可曾知曉敵人方向?”敬翔忽然問道。
“根據斥候遭遇戰的位置判斷的話,當是此處。”朱溫拿起一根鞭子,指了指地圖上的一點。
“既如此,陛下不如試探一番?”敬翔提出了一個建議。
“如何試探?”
“命幾位將軍率五千騎兵,過去觀察一下楚軍形勢,沿途騷擾一番即可撤退。”敬翔道,“西楚畢竟兵少,五千騎兵的沿途騷擾足夠遲滯他們。幾位將軍也有充足的時間觀察一下西楚的裝備、士兵等有沒有值得注意之處。”
“可以。”朱溫點了點頭。
忽然間,大帳之外人聲鼎沸。
“怎麼回事?”朱溫走出大帳,“何人無故喧譁!”
“啟稟陛下,大帳外出現敵人騎兵!”一名廳子都小校匆匆來報。
“什麼?”朱溫一愣。
“梁國君主可在?不妨見面一敘!”走到營寨牆邊的朱溫,聽到了一個響亮的聲音。
“點兵,隨朕出征。”看著在己方弩兵射程範圍之外耀武揚威的騎兵,朱溫很快便冷靜下來,下達了命令。
“陛下……”
“告訴氏叔琮、王彥章、劉知俊,率領騎兵跟朕一起出徵!”朱溫想了想,點了幾個猛將的名字,“楊師厚帶著銀槍效節本部守好營寨,劉鄩輔佐!”
“陛下……”
“子振你騎術不佳,留在大營裡吧。”朱溫道,“朕出征後事務皆由你來決定。”
“臣,遵旨!”敬翔行了一禮,目送著朱溫率兵出征。
很快,出征的朱溫,看到了對面的騎兵。騎兵數量很少,只有數百人左右,為首簇擁著兩騎。其中一員騎將的眼睛極其駭人——他的眼睛,竟然是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