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裡此刻只有江驍,其他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沈父沈母看著棠棠日漸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但也知道勸不動她。
而江驍依然在昏迷中徘徊,病情雖然沒有惡化,但也未見明顯好轉。棠棠每天都會給江驍擦拭身體,跟他講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當江驍的意識再次恢復清明時,他發現自己已然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潔白的牆壁、柔和的燈光以及透過窗戶灑進來的縷縷陽光,取代了重症監護室裡那令人壓抑的慘白和冰冷的儀器光芒。他試著動了動身子,察覺到那些曾經插在身上的各類管子已經被拔掉,身體雖然依舊虛弱,但至少少了幾分束縛。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江驍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心心念唸的棠棠出現在門口。那一刻,他黯淡的眼眸中彷彿重新燃起了光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個虛弱卻又飽含深情的微笑,用那沙啞得幾乎難以發聲的嗓子,輕輕地喚道:“糖糖……你來了。”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剛一出口,便被病房裡的寂靜迅速吞噬,而隨著這輕微的發聲,腹部刀口處那沉睡已久的疼痛也瞬間被喚醒,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在傷口處緩緩攪動,疼得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神情。
棠棠的腳步急切而慌亂,她幾乎是飛奔到床邊,然後緩緩坐下,動作輕柔得生怕驚擾到江驍。她顫抖著伸出手,緊緊握住江驍那瘦得有些脫相且略顯冰涼的手,彷彿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呵護他。看著江驍那毫無血色的面容和疲憊的神情,棠棠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滴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和深深的埋怨,抽噎著說道:“江驍,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三天!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你知道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擠出來的,飽含著這三天來的恐懼、焦慮與煎熬,雙手也不自覺地越握越緊,彷彿生怕一鬆手,江驍就會再次陷入昏迷,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江驍的眼神中滿是愧疚與疼惜,他艱難地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發出乾澀而沙啞的聲音:“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他那乾裂的嘴唇中緩緩擠出,彷彿帶著千鈞之重。
剛一說完,他的身體猛地一陣顫抖,緊接著便是一連串劇烈的嗆咳。那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刺耳,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用力拉扯著他的肺部。隨著咳嗽,幾口暗紅色的淤血從他口中咳出,濺落在潔白的床單上,那刺目的顏色與周圍的潔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觸目驚心。
咳完之後,江驍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如紙,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整個人像是剛從一場惡戰中疲憊歸來。不過,或許是將堵在胸口的淤血咳出,他的呼吸稍稍順暢了一些,神色也略微舒緩,看起來稍稍舒服了一點。他靠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中卻依舊透著對棠棠的擔憂,彷彿比起自己身體上的疼痛,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狀況給棠棠帶來的驚嚇和痛苦。
這些日子以來,江驍一直臥病在床,而棠棠始終不離不棄地守在他的身旁,悉心照料著他的一切生活起居。長時間的陪伴與付出,讓棠棠對於照顧江驍早已駕輕就熟。
此刻,她看到江驍咳出淤血後那疲憊且擔憂的神情,立刻起身,動作輕柔而熟練地拿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溫熱毛巾,小心翼翼地為江驍擦拭嘴角和臉頰上殘留的血跡。她的眼神專注而溫柔,手上的動作細緻入微,生怕弄疼了江驍。一邊擦拭,一邊輕聲安慰道:“別擔心,這是淤血,醫生之前就說過術後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這是身體在慢慢恢復的一個過程,你不要害怕。”她的聲音輕柔且堅定,如同春日裡的微風,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試圖驅散江驍心頭的恐懼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