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安衣衫破裂,渾身是血,正和斷魂對峙。他需要時間恢復傷口。靈蘊正源源不斷釋放元氣,九葉青蓮的氣息沿著經脈散佈全身,兩者皆用,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斷流也停了手,是因為剛才李季安一刀之威,讓他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怯意,並且在等毒蠱娘趕過來。這麼大動靜,毒蠱娘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
只要她到了,三打二,穩贏。
李季安痛徹心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死死盯著對面。
食鐵獸在兩人中間,怒吼連連。
不過李季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恐的表情,握緊了手中橫刀。
食鐵獸看了一眼雪亮的霜華刀,氣勢漸漸弱了下去,在斷流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撤去法力、現回原形。它的身體很快縮水,重新變成圓滾滾的樣子,蹲坐在地,不停舔舐肩胛上的傷口,嘴裡嗚嗚叫喚,就像在嗚咽,一臉委屈。
畜生啊,現在可不是你賣乖的時候!
斷流心中的咒罵食鐵獸當然聽不見,可能聽見了也沒什麼用。
李季安砍它那一刀,把刀符催到了極致,他在隱隱約約中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刀身發出一陣輕微的震顫,復歸平靜。
食鐵獸自然不怕他這一刀,但它吃痛之下也隱約感應到了什麼,小小的眼睛中充滿了困惑。突然間,它想起了那個人,叫花子一樣的老頭,以及那隻瘦骨嶙峋的手。
於是它驚恐地站了起來,屁顛屁顛跑進樹林,留下一臉愕然的眾人。
破防的斷流真的想罵娘,又怕分神被李季安偷襲,心裡的火氣焰騰騰直衝天靈蓋。
不靠譜的畜生啊,就不該帶你來!
他看到李季安身上瀰漫出一股淡淡的青氣,如棉花一樣將他包裹。自己遠遠感知,居然也升起一股平和的心氣。大驚之下,他連退數步,警惕地望著對方。
難道是毒藥?不太像。
恍惚之間,毒蠱娘也趕到他身邊,關切地看了他一眼。他沒有歸元珠和九葉青蓮,李季安的刀符本就可怕,又傳承厲劍明部分劍意,傷口極難癒合,鮮血很快就染透了他的上半身。
雲宗玥也掠至李季安身邊,靜靜守候,為他護法。
四人遙遙對峙,無人敢輕動。
“我好像聽到食鐵獸的嚎叫,哪去了?”毒蠱娘低聲問道。
“跑了。”
毒蠱娘心裡咯噔一下。自己的傷到現在還沒有痊癒,一旦動手,李季安心思縝密、手段歹毒,肯定會追著自己一頓猛砍,倒逼斷流施以援手,這就是一加一小於二,今日豈不是兩人都要折在這裡了?
她還不知道李季安身邊的雲宗玥也是神符師,打起來也極難處理。但斷流是領教過的,更怕李季安突然扯下一道雷來,鬼劍已毀,到時候走都走不掉。
斷流的頭微微偏了偏,幅度之小,旁人難以察覺。
這是撤退的暗示,但,往哪裡跑呢?自己和斷流當然跑得掉,但身後的軍營呢?
於是她倔強地昂起了頭,傲然望向對面。
無奈的斷流只好換個說法,“蠻王說了,只要你走得脫,這些士兵就不要管了。”
毒蠱孃的臉色一變,先是驚訝,然後是憤怒,又有一些歡喜,又逐漸迷茫。
“為他一句話,十萬年輕人扔下家裡的老少妻兒,拿起傢伙跋山涉水而來,怎麼說丟下就丟下了?”
斷流沒法回答這話,只好默不作聲。
“你走吧。”毒蠱娘長嘆一聲,“他們跟錯了王,我也是。”
斷流緊張起來,問道,“你要幹什麼?”
“沒什麼。”毒蠱娘神色悽然,“我不會連累你,身後這萬餘人也不會。”
“那個女的也是神符師,沒有食鐵獸,你又有傷在身,打不過的。”
見毒蠱娘默不作聲,斷斷流再次勸道,“李季安手段毒辣,他此番前來,就是要攪亂後方。這些士兵,你保不住的。”
“跟錯了人,當然要付出代價。我是,他們也是,只是代價太大了。”毒蠱娘眼裡閃出一抹堅毅,“我死之後,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斷流還想再勸,毒蠱娘一聲暴喝,打斷了他。
“滾吧。若有來世,無人能作我阿伊莎的主人!”她的聲音決絕,周身的氣息開始變得紊亂,顯然是在強行壓制著體內的傷勢,以及那因決絕選擇而湧動的複雜情感。
斷流深知毒蠱孃的脾氣,一旦她下了決定,便很難回頭。他張了張嘴,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