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嚴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他深知,此時再不全力出手,自己必將命喪於此。於是,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向李季安攻去。
“大日如來,普照眾生!”法嚴低吟佛號,金光化作一道巨大的佛影,向李季安壓去。然而,即便是在這佛影鎮壓之下,李季安的身影也僅僅微微一頓,並未受到多大影響。
他身形一動,撞破佛影,揮拳猛擊法嚴胸口。
法嚴只覺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湧來,胸口如受萬斤重錘,整個人倒飛而出,撞斷了數棵大樹後才勉強穩住身形。他口吐鮮血,臉色蒼白如紙,顯然已受了極重的內傷。
“怎麼可能……”法嚴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他修行多年,自問佛法精深,卻沒想到在這饕餮心法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李季安此刻已完全失去了人性,他的雙眼赤紅如焰,嘴角掛著正弘乾癟的血肉,模樣恐怖至極。他彷彿化身成了真正的饕餮,只知吞噬,不知停歇。
他沒有給法嚴喘息的機會,眨眼即至,五指如鉤,死死地扣在了法嚴的天靈蓋上。
法嚴的精血和元氣化作霧氣,沿著胳膊不斷傳送上來。法嚴一動不動,飽滿的面板和肌肉迅速枯萎。他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這位在樓蘭寺掌握生殺大權的頂級僧侶,此刻終於知道了一個人在臨死前的恐懼。
原來一個超然於世的大修行者,也無法用平常心來看待生死。
就在這時,雲宗玥的睫毛微微顫動,彷彿感受到了外界的動靜。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了眼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她知道,李季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季安……”雲宗玥低聲呼喚著,聲音雖然微弱,卻哐哐敲打著李季安渾渾噩噩的神志。
“啊!”李季安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身體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開來。他周身的黑色風暴也隨之消散,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地上,不停喘息。
他怔了怔神,瘋狂跑向雲宗玥。
“宗玥。”
雲宗玥的眼神渙散,最後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還好,還能喚醒。
李季安橫刀一揮,將一棵大樹砍倒,幾片寒光閃過,取出一塊完整的木板。李季安小心翼翼地把雲宗玥放在木板上,再用衣服蓋住。然後連人帶板抱起,瘋狂奔向十萬大山。
在恢復神智的剎那,他想到了一個人,龍澈軒。
龍澈軒是妖族之首,龍脈福地的王者,道行之高、手段之多,應該遠超當世任何一人。如果龍澈軒也沒有辦法,那麼靜心禪師也救不了雲宗玥。
法嚴整個人都傻了。可以說雲宗玥是死在自己手上的,而剛剛她那一聲輕喚又毫無疑問救了自己。
李季安如同一陣風,眨眼消失。法嚴艱難起身,沉寂良久。自己半條命沒有了,修為大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他把正弘的乾屍用僧衣包好,挎在肩上,準備回樓蘭寺。面前有一眼山泉,潺潺流水。他彎下腰,捧起一捧水撲在臉上。
泉水清涼,卻比不過內心的悲涼。法嚴不覺得自己有錯,卻很難接受這樣慘痛的結局。
“大師,別來無恙。”法嚴猛抬頭,看見了一個黑瘦的劍客,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
李季安腳底生風,在南蠻的大山中走高躥低,雲宗玥卻始終穩穩平躺,沒有半分顛簸。能做到這一點,李季安顯然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元氣。每隔半炷香,他還要給雲宗玥輸入些許青蓮之氣,維持她的生命。
靈蘊源源不斷地釋放元氣幫助他,但不代表他對此毫不費力。累倒無所謂,累死了他也願意;關鍵是,他很怕再遇上什麼人,比如盤蒼、沐黎之類的死對頭。稍微有些不對勁,他立刻轉向、繞遠路。
為了不打擾龍澈軒的修行,他在離開龍脈福地的時候沒有做任何標識,現在回去尋找,很費勁。斥侯的習慣讓他在不經意間記住了很多相對特殊的東西,比如岩石、大樹等等,但這些東西又到處是,實在是不好分辨。
在這群山環抱的原始樹林中轉了好幾圈,連大概的位置都無法確定。正當他垂頭喪氣的時候,他看見了一隻黃色的小鳥落在他面前,歪著頭、好奇地望著他。
李季安突然想起來了,這是上古黃鳥的後代,黃鸞!在龍脈福地的時候,和它有一面之緣。
他心念一動,輕輕召喚著它。
黃鸞乖巧地飛到他身前,落在雲宗玥身上。他閉上眼睛,摒棄雜念,開始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