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林當日一別後,往西晃晃悠悠地走,彷彿故意在等什麼人。西北之地的風很大,吹沙走石,讓人睜不開眼睛。走了兩日,果然看見了狼狽不堪的沈梅莊。她雖然未以真面目示人,但因為胸口的刀傷,沒法再女扮男裝。
“你受傷很重。”他皺著眉頭。
沈梅莊背靠大樹,抽出了一把長劍。
“即便你沒有受傷、梨花槍沒斷,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他溫言道,“我沒有惡意,不要緊張。”
沈梅莊依舊警惕地看著他。
“我叫王道林,是李季安的大師兄。我前來找你,是想問問,為什麼你一定要殺我小師弟。”
沈梅莊沒有回答。
“堂堂買命莊莊主,竟是女兒身,我很佩服。你大概不太瞭解我小師弟這個人,對要殺他的人,向來不會留什麼情面。等他護送公主回京之後,必然會來尋你。”
“你既知我是買命莊殺手,還覺得我會擔心被報復?”
“也是。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我來當個說客。”
“三張紙糊個驢頭,你好大的面子。”
“那依閣下,要怎麼樣才能告訴我答案。”
“醫好我的傷。”沈梅莊冷笑道,“你敢嗎?”
王道林點頭,上前兩步。
“站住!幹什麼?”
“把脈。”
王道林搭上她的手腕,她把劍擱他脖子上。
王道林訝然失笑。脖子有些癢癢,搖了搖頭。
“怎樣?”
“沒有內傷,胸前一刀看似致命,刀口狹長但很淺,皮外傷而已。腹部一刀極重,近乎致命。你的境界不在他之下,經驗也比他豐富,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哪來那麼多廢話,你到底能不能治?”沈梅莊咬牙切齒地說。
“能。傷口紅腫,好得比較慢。我不能等你好了以後再告訴我,你現在就要告訴我。”王道林一邊檢查她的傷口,一邊塗了一些綠色的藥膏。“這叫松綠膏,對消除膿水,癒合傷口有奇效。每日一次,大概三日即可完全止血。”
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腹部傳過來,刀口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消除。上等的金瘡藥才會帶來這樣的感覺。她舒了一口氣,全身放鬆,向後倚著,“你就不怕我賴賬不說?”
“不怕。”
“為什麼?”
“醫好你比較麻煩,要打傷你可就簡單了。”
沈梅莊看著一臉認真的王道林,突然覺得這個人比他師弟更可惡。
“你們師兄弟都這麼狂嗎?”
“不是狂,這是事實,和狂沒什麼關係。等你傷好了,儘管找我一試。請回答我的問題。”
沈梅莊不想理他,把頭扭向一邊。
“沈莊主,我這次是隨心遊歷,空閒時間很多,你不會想要我像一隻鼻涕蟲一樣黏在你身邊吧?”
沈梅莊覺得眼前這人真幹得出這樣的事情。而且他境界太高,自己根本甩不掉。“對他第一次出手只是想看看這個人憑什麼可以滅掉我十二龍鱗,第二次出手是為了找回上一次的場子,也有新的僱主。”
“誰僱十二龍鱗出手?誰僱你第二次出手?”
“殺了我也是無可奉告。”
王道林想了想,這事大約要李季安自己來查才比較合適,於是抱拳告辭。“殺十二龍鱗的是我師父張燦,要找場子,一開始你就找錯人了。我是張燦的大弟子,師有事,弟子服其勞,來找我比較合適。”
沈梅莊的臉抽搐了一下。王道林微微一笑,飄然無蹤。
譚德望著手中的邸報,微微皺眉。皇帝以兩次破壞和親、引發兩國戰爭為由,將長公主宋宜嘉從族譜中除名,收回玉碟金印,逐出國境。同時將弘文館館主張寶靈召入宮中任侍讀,原太子洗馬王力暫代館主。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譚攸寧回答。
“張燦遠赴極北之地,張寶靈入宮,宋宜嘉出宮。”
“長公主回來了?自蓮湖一戰之後便消失無蹤啊。”
“傳聞六大祭司之一的恩和森被人擊殺在西北偏遠小路,我猜定是李季安所為。除了他,沒人有這樣的膽子,也沒有這樣的本事。”譚德望著年輕的兒子,李季安給他製造了很多意外,讓他不禁感慨年輕人不可估量。或許兒子也是這樣的人,是不是自己庇護太多,反而耽誤了他的成長?
譚攸寧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但看到了他眼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