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安也到了草原。在羅飛帳中,他沒有要別的東西,只帶了兩大包裹藥材。羅飛問他為什麼,他笑著說自己受傷了,然後穿過漠北,來到雪原人的營地。
有格黑給的腰牌,雪原人都把他當自己人,甚至有些敬畏。
“不能再死人,要少打仗,守住幾個關鍵的隘口就行。守也要講方法,不是釘著據點不動。”李季安看著雪狼,“積蓄力量,冬天再反攻。”
雪狼點點頭,“可是他們主動來攻,怎麼辦?”
“沿路挖洞,灌水,鋪亂石,撒毒藥,扔死馬,放屍體,能做的都做。”李季安抬頭道,“青草撒藥,水源放毒,避而不戰。隘口壘高,設陷阱、機關,不要在意陣地的丟失,專注於對敵人的殺傷。”
“捱打不還手?”
“不還。可以吃掉對方的前提下,放棄幾個小陣地,集中優勢兵力快速吃掉對方小股部隊。打完就跑,在敵人支援趕來之前撤退積小勝為大勝。”
乞霜點點頭,暗自讚歎好主意。
“我捱了厲劍明一劍,身上有傷,不能隨軍活動。所以我想留在這裡,既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療傷。你挑選二十來個年紀輕、反應快的女孩子過來,我要教她們行醫,尤其是孕婦和新生兒,一定要呵護好。我發現你們夭折的孩子太多了,還有難產而死的孕婦,這不行。”
“什麼是夭折?”雪狼問。
“就是死。”
“不強壯的孩子當然會死,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適者生存,是嚴酷的自然環境教給他們的道理。
“不不不,教她們一些接生和調理的技巧,不僅能讓大多數孩子活下來,女人也可以在生完後恢復快一些。”
“哦,你要教她們生孩子?”
“不是。”
“讓她們給你生孩子?”
“不是。”
“那你到底要教什麼?”
“不是,你別問了,”李季安無奈地說,“你找來就行了。”
“沒關係,她們要是願意和你生孩子,是很美好的事,我不會反對。不過你的身子這麼單薄,我覺得你不行。要像我這樣。”雪狼本就赤裸著上身,他握緊拳頭,彎曲手臂,向李季安展示結實的肌肉。“這樣才行。”
李季安傻了眼,這簡直沒法和他說啊。
於是他轉向乞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平日裡乞霜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個時候卻笑個不停,露出潔白的牙齒。
古羅發現雪原戰士一改往日以硬碰硬的作風,能躲則躲,能退就退,讓他的重騎很難抓到合適的戰機。幾支小股試探性的部隊遭遇迎頭痛擊,全軍覆沒,派出的偵騎也經常遇伏,偵查的範圍縮小了許多,大部隊就容易撲空,有勁使不上。
這讓他很頭疼。
遠遠看見孿鞮浮屠匆匆趕來,鐵青著臉,他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我的右賢王?”
孿鞮浮屠行了一禮,“大單于,我的鐵浮圖沾染瘟疫,連人帶馬都有,希望大單于能給我多派幾個巫醫,我怕蔓延開來,已經將這百十號人就地封鎖了。”
“好,中軍還有二十來個巫醫,留一個,其他的全給你送過去。”
“謝大單于。”
“你有沒有發現,這些野蠻人好像變聰明瞭,學會了夏唐那些狡猾的打法。”
“是。我查過了,是李季安,就是宋宜嘉身邊那個護衛,去了雪原。雪狼和乞霜都很器重他,出了不少餿主意。”
“怪不得。”古羅想了想,“召察布來吧。”
“那南線怎麼辦?他的排兵佈陣確實比其他人強很多,羅飛打不進來。”
他想了想,察布有個親戚,也是呼衍氏中的強者,叫呼衍莫圖。他雖不及察布那般擅長奇計百出,但守城穩重,應該可以應對羅飛。古羅急需察布來應對眼前的困境,於是他便打定了主意。
“讓他多帶祭司和巫醫上來,有可能要和李季安對決。部隊暫交呼衍莫圖指揮。”
浮屠的臉色卻有些猶豫,因為他實在不放心南線。若是重演漠南的悲劇,草原十八部將死無葬身之地。
古羅看到了他臉上的踟躕,“怎麼了?”
“大單于,這樣可能有些莽撞了。呼衍莫圖雖然也算穩重,但羅飛極其擅長奇兵突襲。年輕時一杆羅家槍,僅一萬人馬就敢縱橫草原八百里,殺了多少人?漠南之戰,屠盡俊成五十萬部眾,是名副其實的殺神,只有察布堪稱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