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帶上房門,帶他們前去探望天璣和尚。
廟宇恢弘寬大,僧人眾多,誦經之聲伴隨法器轟鳴不絕於耳,彷彿來到了傳說中的佛國。
走廊很長,兩邊站滿了高大的金剛雕塑,高一丈有餘,怒目圓睜,威武雄壯,來往之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意,暗自祈禱。
轉過走廊,來到一處栽滿了柳樹的禪房,透出陣陣藥香。一個巨大的“藥”字掛在門口,出自首座親筆,龍飛鳳舞,氣勢恢宏。
小沙彌推開房門,引二人入內,並向床榻旁的靜心住持和首座耳語幾句,隨後退出。
“施主請近前。”靜心住持和首座向雲李二人行禮,讓出了位置,好讓二人看得清楚一些。“天璣性命無虞,靜養三月即可,請勿憂心。”
天璣和尚應該是經過了藥浴,血汙和餿臭味蕩然無存,腦袋也重新剃過,有些發青。
天璣和尚睜開眼睛,掙扎著起身,李季安輕輕按住了他。
“你不用說話,等傷好了,來京都吳大錘打鐵鋪來找我喝茶聊天。保重。”
天璣笑了,費力地點了一下頭。
雲宗玥輕聲道,“謝謝你救我,來日必將厚報。保重。”
二人合十行禮,就此退出。
首座不經意看到李季安手中的佛珠,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阿彌陀佛,首座,出家人,不要妄動嗔念。”
“是。”首座垂眉合十。
倆人心中無憂,徑直下山。
“你就回京都了?”
“嗯。”
“我回碧雲宗了。”
“嗯。”
雲宗玥抿了抿嘴唇,突然笑道,“想宋宜嘉了?所以急著回?”
“嗯。”李季安笑道,“她在家等我。”
“家?你們什麼時候成的家?”
“還沒有。”李季安笑道,“不過快了。回去就商量去哪裡隱居,然後買房置地。”
“嗯。你們肯定會幸福的。”
“謝謝,”李季安道,“大婚那天,我們大概也不辦喜酒了。今日離別,這杯茶就當喜酒了吧。”李季安從茶博士的小攤上端起兩杯茶,遞一杯給她。
雲宗玥一飲而盡,面帶微笑。
李季安也一飲而盡,拱手行禮後,匆匆而去。
雲宗玥微笑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潸然欲泣。
“傻孩子,”萬里雲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動了凡心,就一定會煩心。我們回去吧。”
雲宗玥依言進入車廂,師父坐在李季安的位置上趕車。她看著背影,怔怔無語,流下一行清淚。
李季安急著去馬市買馬,然後往京都方向一路狂奔。
宋澤浩也班師回朝,正在返京的路上。
臨行前,發夏唐皇帝令。
設安北都護府,羅飛為大都護,掛兵部尚書銜,加食邑兩千戶,總領漠南草原。
撤鎮北大將軍府,革去譚德之子譚攸寧一切頭銜、職務;譚德所統各刺史、長史、司馬、法曹、參軍等各歸本部,由朝廷統一聽調。
張玉麟領隴右道行軍大總管,兼黜置大使。
一品親王銜、皇二子宋澤勇,遙領河北道行軍大總管,加食邑三千戶。
車馬搖晃,宋宜嘉輕聲道,“大將軍府勾結草原,收羅荊王舊部,私養軍士,就這麼過去了?”
宋澤浩道,“回朝之後還要追封,以國禮安葬。追得太深,只怕大損皇家顏面,還會引起軍心不安。若是譚攸寧就此作罷,安心修行,朕也不會動他。若是不安分,他的弟弟譚攸興又能逃到哪裡去?”
說著說著,宋澤浩突然面色潮紅,一陣咳嗽。等他平靜下來,嘴角似乎竟有血跡。
“陛下,這樣不行,隨軍御醫看過了嗎?”
“看過了。”
“他怎麼說?”
“肺部舊疾復發,開了藥,讓好好養著。老毛病了,別人不知道,朕自己知道。只是這次來得太急,往日的藥方壓不住。”
宋宜嘉搖了搖嘴唇,“要不要請大師來祈福?”
“不了,”宋澤浩搖頭道,“那幫和尚要是來,肯定又說朕殺了太多人,過於損耗陰德,什麼殺俘不詳、什麼報應之類,巴拉巴拉說一大堆,朕聽著煩,又沒有什麼用。”
“我是天狼孤星,四克之人。”宋宜嘉眼裡含著淚水,楚楚可憐,“入京之後,我即刻去大相國寺祈福三個月,不隨你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