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無意地瞟了一眼身側,那兩位望雲澤的來客一直都在那邊靜靜地看著。那位衣著工整的俊俏男子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銳氣,大有視敵迎戰之勢,倒是他旁邊那位模樣憨厚的男子非但沒有出手的慾望,甚至已經將武器收撿完畢,一副等著收工撤退的樣子。
白長君的目光雖然輕淡,但顯然還是寧殷的聽風術更加敏銳,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被寧殷瞭然於心。這白長君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他的心思太過縝密,而且腦子裡總是裝著想法,見多識廣,不易矇騙,這個時候被他注意到可不是什麼好事。此行回南域的時候,寧殷最忌諱的就是遇見這人,沒想到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不過對方既然都注意到自己了,寧殷這時再裝憨也顯得更加刻意了,當即直接看向對方,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對撞在了一起。
白長君略微一驚,自己的動作這般輕微都被他被察覺到了,是個高手?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樸實、無華,甚至還有點老好人的樣子。這時白長君從對方的眼神當中體會到的第一印象,這倒是讓白長君略微覺得有些失落。原本覺得這人既然能成為望雲澤此行的領隊起碼也是個人物,沒想到這眼神與他的面相一樣普通。
僅僅只是對視了一瞬,白長君彷彿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對方是什麼人,即刻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後朝著寧殷微微一笑,以示禮貌。
對方好歹也是望雲澤來的人,鎮南府自然是應該保持禮待。
面對白長君的微笑示意,寧殷的回應就顯得更為豁達了,直接咧著大牙嘿嘿地笑了起來。
“額……”
似乎是被對方這一舉動給整無語了,白長君略顯尷尬地回過頭,繼續環顧著四周的馬匪。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夜再多殺幾個人也無妨,烏拓徐大手一揮,所有馬匪的呼吸都跟著一起壓低了,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提著彎刀。
“一個不留!”
隨著他一聲令下,早已按耐不住的馬匪們快速衝了出去,他們的喉嚨裡呼喊著不知名的號子,似乎是歌謠,又好像是口號,一群接著一群衝殺向前方的寥寥幾人。
陳愚和白長君不為所動,寧殷一隻手壓著有仁的肩膀讓他也不要輕舉妄動,只有蜷縮在他們身後的村民們在如此數量的馬匪衝擊面前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幾十號騎著大馬的漢子提刀衝來,嘴裡還呼喊著聽不懂的號子,換做是誰都會感到害怕。
“來了。”寧殷的聽風術最先感知到周圍的異動,數量很多,並且都是寧殷此前沒有見過的氣息。
突然,夜空中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呼嘯聲,無數箭矢從天而降,如同暴雨一般襲向所有衝上前來的馬匪。
每一支箭都像是一條黑色的毒蛇,扭曲、飛舞、帶著致命的危險。
烏拓家的騎兵擅長馬術,但不曾覆甲,就連烏拓徐都是一身獸皮大襖裹身。這樣的身軀幾乎對襲來的箭矢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箭矢的呼嘯聲與他們的呼喊聲混織在了一起,形成一首死亡的悲歌。
他們引以為傲的馬背上的絕技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碰到對方就被箭雨給吞沒,瘋狂的射殺之下,沒有人可以安穩地坐在馬背上。
場面過於殘忍,寧殷甚至都不忍再看,一旁的有仁也在這時鬆了一口氣,感嘆還好自己剛剛沒有衝上去,不然也有被射殺的風險。
“鎮南府的人向來做事講究人多,深更半夜的怎麼會讓兩位看上去就職位不低的大人單獨行動呢?從這箭雨傾瀉的數量來看,最起碼得有七八十號人。”寧殷的聽風術探知了周圍的情況,他心裡清楚得很,周圍一共圍了八十餘名覆甲軍士,只是從這氣息上來看並不像是鎮南府直接所轄的兵。
一輪箭雨覆蓋之後,大多數馬匪已經跌落馬下。
“別停,別停!一個不留,一個不留!”
陳愚扯著嗓子大喊著,剛剛從烏拓徐嘴裡說出來的話現在讓陳愚重複兩遍還給對方。只不過不同的是,前者說的話等於放了個屁,後者的重複倒是直接對所有烏拓幫的馬匪下達了死刑。
鎮南府的人早有準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烏拓徐和他這幫手下活著離開,之前陳愚的勸降作態只是在給鎮南府的人部屬位置拖延時間。並且他們也早就料到這些馬匪不會束手就擒,激怒他們讓他們主動攻過來,鎮南府的人再以“勸降無果”和“襲擊朝廷官員”為由將其直接擊殺。
寧殷看著眼前這一地的屍體,不禁有些感嘆鎮南府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