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一番這支正有序出城的商隊,很快,錢五福湊到了寧殷身旁。
“吃早飯了嗎?”
不等寧殷回答,順勢就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袋包裹塞到了寧殷手裡,熱乎乎的,寧殷鼻子尖,聞出來這是東大門轉角那家攤上的肉炊餅。
這胖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心裡卻是精細,在這支人數眾多的商隊當中,寧殷也就看著這個說話和和氣氣的胖子比較順眼,至於那位華老闆,身上太多的尖銳,不好打交道。
“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華俞這時也牽著馬靠過來,看到寧殷只是孤身一人前來,旋即嚴聲問道。
得,還真是說曹操就曹操到。如果說錢五福是面相油膩但還語氣和善,那麼華俞大概跟他完全是兩個極端,長得一副東陸商人頗為典型的尖銳刻薄樣貌,語氣也總是透露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氣息,尤其是下巴上那縷灰白的鬍鬚,更讓這張臉增加了幾分奸佞。
“別急,都在路上呢。”
寧殷笑著回話,大大地咬了一口手裡的炊餅,他早已將人員安排妥當。
說話間的功夫,清冷的街巷中突然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有人牽著馬走來。
那是一匹精壯高大的黑馬,不論是體格還是氣勢都比寧殷手裡這匹馬好上許多,絕對是一等的好馬。而那牽馬迎面走過來的人影確是有些古怪,一身簡單的輕甲裹身,外面卻還罩著一件寬大的破布披風,披風上甚至還有幾個破洞,有風拂來,男人披肩長髮吹起,顯露出那張清瘦的臉。
他隻身走過來,卻讓人感覺到了些許的壓抑。
“想必二位在南城停歇的時日也打探過這裡說得上名號的人物,這牽著大黑馬走過來的傢伙正是這一帶有名的角色,喻長歌。”寧殷一邊吃著熱烘烘的肉餅,一邊說道,“黢甸高馬,銀月長槍,馬上功夫十分了得。”
錢五福聽著,探頭細細望去,不禁疑惑起來:“不是使槍的嗎?槍呢?沒帶?”
“背上的袋子裡裝著呢。”寧殷抹了抹嘴上的油,“隨時拎在手上得多累啊。”
錢五福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倒是一旁的華俞似乎依舊有些不滿意:“就你倆?”
“商隊這次要走的是歸離路,遠比常規道路更加危險,人手可不是多多益善,”寧殷倒也沒有直接反駁華俞的想法過於天真,而是露出讓兩位老闆都寬心的笑容,“我有我自己的護衛方式,別的人手在進入歸離路之前都會趕到,兩位大可以放心。”
話說到這兒,一臉冷淡的喻長歌走到跟前,問道:“還是老方法?”
喻長歌只是看著寧殷,對錢五福和華俞兩位老闆視而不見,彷彿這倆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寧殷點點頭,將自己的安排告知給他:“我們從積逐平原進入歸離路,這樣可以節省些時間,大道上我已經提前放出了訊息,若是還有人攔路,直接清理便是。”
喻長歌臉上並無神色,那張清瘦的臉上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聽到寧殷的安排嗯了一聲,而後便牽著馬跟著商隊出城。
還真是有個性,硬是將站在一旁的兩位老闆當做了空氣。
“兩位收拾妥當了嗎?”寧殷倒是反過來催了一句。
錢五福哈哈一笑,早就已經準備妥當,笑呵呵地暫別寧殷後直接跟著商隊一起出城。華俞則是坐在隊伍中的一輛馬車跟前,身旁跟著昨日見過一面的駱懷,後者手裡抱著朴刀,在華俞的安排下點頭回應,坐在另一輛馬車上守著。
這是商隊唯二的兩輛帶有車廂的馬車,馬車看上去很普通,裡面不坐人,而是載著貨,外面罩著一層厚厚的遮靈布,寧殷留意到這兩倆馬車的不同,想感知一番車裡面裝載著什麼,卻發現遮靈布隔絕了一切氣息。
“嗯?”
寧殷心中暗暗驚疑,這馬車裡究竟載著什麼東西,還用上了這等隱蔽手段。
“咳咳!”
似乎是注意到寧殷的目光,駱懷故意咳嗽了兩聲,提示寧殷不要隨意亂動,一直用警惕的眼神注視著寧殷。
“你們只管負責帶路,這兩倆馬車裡裝著很重要的東西,我們商隊護衛會親自照看。”駱懷冷冷地說道,言外之意是讓寧殷不要隨意靠近這兩輛馬車。
寧殷眉梢一挑,自是知趣,露出明白的神色,不再停留,跨上自己的馬也出城去,心中卻在暗歎:“看來孫師說得沒錯,這夥人果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