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宮穴、胸口璇璣穴、紫宮穴、膻中穴各下一針,這才靜靜坐在酒桶之中。三娘不放心,先自過來看了,見她雙眉緊皺,自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好在她呼吸雖然微弱卻也均勻,才稍稍放下點心來,只盯著炭火與她的額間。
炭火燒得正旺,一時半會倒不急著添。不多久,桶中的酒開始有了隱隱的黑色,雲未杳的額間也滲出許多細密的汗來,竟如墨汁般漆黑,三娘便知是黑鳳仙的毒。她記得雲未杳的吩咐,不敢讓毒滲入眼中,趕緊舀了瓢水兜頭淋下,想了想,又接連淋了幾瓢。未消片刻,她與雲未杳皆是大汗淋漓,淋的次數越發頻繁。
半個時辰將到,孟飛早備好第二桶熱酒。三娘開門,孟飛便要送進來,卻被攔了下來。三娘冷冷地瞪了瞪她,自己雙手一端,穩穩將那桶水抱了進去,直看得孟飛與幾個僕役目瞪口呆。三娘關好房門,復灑了綴微露,放好了炭爐,將雲未杳額上的汗淋去了,才將她抱進新酒之中。如是兩回,一個多時辰便已慢慢過去,雲未杳額上的黑汗越來越淡,面色也見了紅潤,只印堂縈著一團黑氣,始終不曾消散。其間封五已抓回了藥,早就熬好溫著。湛若水也來看了多次,終是被謝棠勸了回去。
孟飛送來了井水,原來木昌鎮太小,極少有用冰的人家。好在客棧有一口老井,新汲的井水沁心地涼,倒也得用。三娘便撤去了炭爐,將雲未杳放入水桶中。剛一浸進去,雲未杳面色陡變,猛地抓住桶沿探出身來,接連吐了幾口黑血。此番變故陡發,三娘嚇得手足無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雲未杳低啞著聲音道:“我好了,你不要擔心!”
三娘這才略略定了定神,又看她額間那抹黑氣也已蕩然無存,心下一喜道:“姑娘,可是已經解了?”
雲未杳點了點頭,身子卻是極度虛弱,將身上銀針取了,便要起身出來,哪知剛站起身,便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嚇得三娘又是一陣驚慌。三娘趕緊將雲未杳抱到床上,又看她兩頰通紅,這才想起她之前說的話,忙高聲叫著封五。封五端來藥湯,湛若水便欲跟進房來,卻被三娘攆了出去。三娘欲喂雲未杳喝藥,無奈她已是牙關緊閉,早已失去了意識。三娘顧不得許多,撬開雲未杳牙關,悉數將藥灌了進去,卻是吃的比吐的還多。三娘摸著雲未杳額頭,很是燙手,直急得直快哭子,惶惶惑惑一頭衝出門去,見得湛若水諸人皆候在門口,只一把攥住封五,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去請大夫,快去請個大夫來!”
湛若水早知雲未杳給自己開好了藥方,如今卻見三娘沒有了主意,竟要另請大夫,便知她病得不輕,又見屋內溼漉漉一片,盡是濃烈的酒氣,便知雲未杳先前必經歷了一番艱辛磨難。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湛若水低頭看著腳尖,心下不安至極。三娘恨恨瞪著他道:“都是為了你,不然她也不會成這樣子!”
好在鎮子不大,封五很快請來了大夫。那大夫成了眾人最後的希望,偏他看了雲未杳開的藥方後說:“這方子開得很是高明,方圓幾十裡也難找出能開這種方子的人。我看你們也不用太過著急,把藥服下去就對了!”
眾人看這大夫來了等於沒有來,心下皆是一片失望。封五道:“既然先生說了,少不得我再去熬些藥來。”孟飛一時無事可做,便與封五同去煎藥。謝棠心中有愧,也只好隨他二人一同離開。房中獨留下衛三娘與湛若水,以及昏迷不醒的雲未杳。湛若水恨不得自己便能妙手回春救回雲未杳,然而想歸想,最終還是隻有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旁。
三娘見湛若水可憐兮兮地坐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只記起雲未杳的話來,再是不滿,也還是忍下了,便只管為雲未杳敷著額頭。湛若水望著望著靜靜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雲未杳,直是揪心不已。房中寂靜無比,時辰一久,三娘先自受不住了,白了湛若水一眼,惡狠狠道:“你哭喪著個臉幹嘛,姑娘還沒死呢!”
湛若水聽得三娘搭理他,便是惡聲惡氣,也好過視他為無物,巴巴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雲未杳道:“姑娘這般為我,我竟不知要如何報還。”
三娘冷聲道:“她也不是第一次這般救人,上次我們在嶺南,就差點……”她話一出口,立即後悔不迭,只恨不能咬斷自己舌頭。
湛若水聽她欲言又止,且說了“嶺南”二字,且前番被弘少則攔下時,也提及“嶺南”,又思及向前弄月竹說的話,不覺問道:“我只知姑娘與弄氏為仇,是破了他們真牽機,莫非是姑娘救人的緣故?”
三娘哼道:“去那個荒蠻之地,不為救人,難道是遊山玩水去?”
湛若水便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