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誤以為是鬼了。湛若水又見那人身量不足,仔細看了,才知雙足已受刖刑,故而只及腰間。
湛若水閉目不忍直視,閤兒嗤道:“虧你這麼個人,竟嚇成這樣!”頓了頓又笑道:“你怕什麼,盧姐姐可是我們這裡的絕色美人。”一路之上,閤兒極少說話,更不聞笑聲,此時笑聲清清脆脆,湛若水聽來卻只覺刺耳無比,更驚道:“她……竟是女子?”他只道是個男子受刑,不想竟是女子,心下又生了幾分憐憫之心。
閤兒道:“自然是女子,呵呵,我們這裡能進內院的全是女子。你是例外。”湛若水淡淡道:“若此人不堪驅使,打幾棍攆了去也便是了,便是恨極打死了也好過這般人不人鬼不鬼,何苦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閤兒冷笑:“你哪裡知道,我家主人自言此生作惡多端,需得有一個辟邪之物才是。盧姐姐就是辟邪了,比那些和尚道士開過光的都好。”湛若水冷笑:“若她果真相信因果報應,是最好不過了。”閤兒還待嘲笑,卻見湛若水面色沉沉不怒自威,倒也不敢多說。
閤兒頭前相引,將湛若水帶到一個月洞門前,便止步不前,道:“若非懸玉使女,我們無事是不能隨意出入這園子的。主人說,你若到此,必然舊門熟路,自是知道如何去的。”
正說著,門裡走出一個人來,正是霜降,見了湛若水,只笑道:“你辛苦了,便是這人麼?”閤兒回頭看了看湛若水,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喲,好俊俏的人兒!”霜降盯著湛若水看了又看,竟捨不得挪開目光,冶豔的面龐紅了又紅。閤兒冷笑:“姐姐在想什麼呢?”霜降回過神來,瞪了她一眼,笑道:“相公這邊請!”閤兒只是冷笑。
隨霜降行不多遠,到了淡客居前。藉著依稀的月色,門匾上的字跡若隱若現,正是自己當年親手所題。院牆藤蔓攀附,應比當年茂盛了許多,也清寂了許多。再往裡看,依然是雲籠霧罩不見底。院中有海棠夾道,雖說風姿嬌豔絕倫,到底掩不住春去時的殘敗之態了。
門裡門外,若兩個世界。前塵往事一一浮上心頭,湛若水恍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