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要趁亂逃走。那婦人徑直走了過來,從袖裡取出個小瓷瓶兒,倒出一顆碧綠的小藥丸,遞向王元長道:“拿去,吃了好好睡覺!”
王元長狐疑地看著她,並不敢伸手去接。封五心思轉了轉,叫過秦用,命他查驗,豈料她將手一縮,將藥丸收了回去,冷冷道:“你是甚麼東西,也配查驗我家先生的藥!”
秦用苦笑:“大姐也看到了,我只是個大夫,不過也是奉命行事!”那婦人並不清楚秦用的處境,也不肯聽他多說,道了聲“罷了”,轉身便要離開。孟飛急道:“等等,給我!”那婦人轉身,冷冷看著孟飛,道:“你就不怕是毒藥?”封五與王元長也急向他使眼色,孟飛急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怕人害爺?”封五與王元長便不開口了。
婦人冷笑道:“你倒有幾分聰明,明白死馬權當活馬醫的道理。”此話一出,封五與王元長皆對她怒目而視,她視若未見,將藥丸交與孟飛便自離開。孟飛接過藥來,隔在鼻端嗅了嗅,倒有一股清幽冷香,趕緊喂湛若水吃下。三人正自忐忑不安,不知何時才有藥效,豈料才盞茶功夫,湛若水眼中迷茫之色便淡去了許多,神智雖不清明,卻不再狂躁呼痛,繃緊的四肢逐漸放鬆,竟自平靜地睡過去了。
封五還有些不放心,道:“盟主睡過去了,可使得?”
孟飛一直緊盯著湛若水,生怕他有閃失,待看到他的呼吸勻淨了,黝黑的臉上滿是驚喜,咧嘴笑道:“不妨事,過去了!”復又詫異道:“這小小藥丸竟有如此奇效?”驀地又記起了之前遇到的雲先生與衛三娘,一時間竟有些恍忽。
孟飛哪裡知曉,那婦人本就是衛三娘喬妝打扮的。原來那晚她與雲先生連夜離開,本就是為避開湛若水與孟飛,只未料冤家路窄,竟又教她給遇上了。好在她今番易了容,且孟飛一門心思在湛若水身上,倒也不怕被認出。
王元長心下一凜,道:“莫非,那婦人口中的‘先生’便是秋主?”
經了秦用一事,封五隻沉吟:“秋主就未必了,不過恐怕還是有些來頭的。”
孟飛亦點頭稱是。三人心下俱是鬆了口氣,驀地心中又俱是一寒,皆道:“糟了!”他們這才想起今夜湛若水之所以險中無事,皆賴隔壁送藥的緣故,偏生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將人得罪了,一時面面相覷,竟不知如何是好。
王元長拿定主意,道:“人是我得罪的,我去請罪!只要能救盟主,要我的命去也無妨!”說罷便要去請罪。
封五趕緊叫住他,道:“她不正是嫌我們吵嗎,便是請罪也不是現在!何況此事都為了盟主,哪能分你我!要去,咱明兒一早去!”想了想又道:“我們前去,一則為致謝,一則為道歉,最最要緊的,是打聽那家的來歷,興許能打聽到秋主的訊息也說不定!便不是秋主,那藥丸奇效無比,也必是名醫所制,說不定也能救盟主!
孟飛與王元長皆點頭稱是,三人遂打定主意一早去請罪。湛若水雖復平靜下去,他們到底還是不放心,皆守在旁側。只是長夜漫漫,倒也難打發時間,王元長瞅見秦用,一把將他揪了出來,封五取了把刀來,明晃晃地放在桌上,冷冷道:“說罷,你為何冒充秋主?”
秦用深知抵賴不過,只好老老實實道出實情。
原來,秦用是漢中人氏,素以行醫為生,奈何時人勢利,欺他年紀太輕,皆不肯請他看病。萬般無奈之下,他才出此下策,冒用秋主之名,竟漸漸有了些名氣。好在他確實有些醫術,雖不說是藥到病除,多少還是救了些人,倒混出些名聲來。秦用略有名氣之後,除卻對方素不相識或有存疑才借秋主之名,否則多以真名示人。他行走江湖多年倒也無甚差錯,直至此次被封五撞破。
封五悶悶道:“你功夫倒下得精細,連秋水箋都仿得這般真?”
秦用連連擺手道:“我是假的,秋水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