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誤會!”趙樸見事不妙,也忙趕了上來,拱手笑向湛若水道:“原是我家人魯莽,還望二位海涵!”
湛若水不欲多事,道了聲“無妨”便要離去,不想又被趙樸叫住。趙樸凝神看著湛若水道:“在下趙樸,他是我家人趙保。今日與兄臺見面,便是有緣。是了,未請教兄臺高姓大名?”
湛若水上下打量了趙樸,淡淡道:“在下姓湛,湛若水。他叫孟飛。”
趙樸驀地笑了,道:“湛若水?清水湛然,好名字!”
湛若水靜靜看著趙樸,道:“趙樸,也是好名字!”
二人相視,又互自仰天大笑。湛若水向趙樸拱拱手道:“在下另外有事,告辭!”當即便領著孟飛揚長而去。
趙保湊近趙樸道:“大人,也看出什麼沒有?”
趙樸面色凝重,道:“跟上去。切記,莫要打草驚蛇。”
趙樸應了聲是,便自尾隨而去。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蘇靈兒的暗衛本自跟蹤湛若水,因著半路殺出個趙保,當即便分了人手去稟報蘇靈兒。
那暗衛如何回稟蘇靈兒,蘇靈兒暗自得意不表,卻說孟飛一徑走著,一徑發著牢騷:“爺就是脾氣好,要依我老孟的性子,非狠狠揍他一頓不可!”
“你還嫌看熱鬧的不夠多?”湛若水負手慢慢踱著,細細看著淮揚風光。世間哪有那許多誤會偶然,這個趙樸,只怕並不似看起來那般簡單。他才現江湖,便連番遭遇生死,看來,想要靜悄悄地死去,是很難了。
孟飛偷眼瞅了瞅身後跟蹤之人,方指著肚皮道:“這裡,一肚皮都是氣,巴不得打場架,痛痛快快地出口氣,也比這般縮手縮腳的好。”
“我看你這肚皮,是餓的!”湛若水笑道:“連日來圈在船上,吃得好是不痛快,昨日到揚州,又是混亂一場,也沒能好好吃頓酒飯。罷了,我帶你去個好去處!”
孟飛忙問道:“是甚麼好去處?”
湛若水笑道:“吃酒的好去處!”只心中忖道:隔了這許多年,竟不知它是否還在?罷了,少不得還是要去看看!”
孟飛哪知湛若水心中思想,只聽了有吃酒的去處,自是喜不自禁,將蘇靈兒那些跟蹤之人全皆拋諸腦後,便連趙保尾隨,也再不多察。
孟飛跟著湛若水走了約摸小半個時辰,便見一個高大的酒幌迎風飄著,高聲念道:“酒易川!”復又低聲嘀咕:“這是甚麼名字,好生古怪!”
湛若水聽他念得奇怪,順眼看去,原是“醉揚州”三字,不覺哂然,心下倒因醉揚州安然無恙而生出許多寬慰。酒幌一側再扯一幌子,迎風飄著“江南第一酒樓”幾個大字。孟飛識得這幾個字,道:“哈,好大的口氣!”
聽得孟飛不服氣,便有旁人更不服氣,那人拿捏著帶揚州口音的官話道:“聽你口音,是外鄉人了!你可知這‘醉揚州’是何去處?”
“管你什麼去處,左右不過吃酒的去處!”孟飛看那人頭戴方巾,手執摺扇,看著斯文,卻透出一股酸氣來,心中便輕視了幾分。
那人看孟飛凶神一般的神容,心下先自打了個寒顫,卻也壯著膽道:“‘醉揚州’酒美,江南江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卻不是尋常的吃酒去處,也不是尋常人等的來處!”
“此話怎講?”孟飛奇道。
那人道:“你看這往來賓客,哪個不是有頭有臉之人,且不論富商巨賈與文人名士,便是江南各道衙州府大人也是常客,是以這‘醉揚州’是極講究的!”
“不知有哪些講究?”孟飛有意嘲諷,便學那人語氣問道,五分神似,三分形似,別有二分是滑稽。
“這講究自然是……”那人得意洋洋正待要言,驀然醒悟是孟飛著意揶揄,心中惱羞,只是礙於街市人來人往,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
孟飛看他面色漲紅得如豬肝一般,心下自是得意至極,哈哈大笑道:“是講究!我看當真是坐也講究行也講究!它卻不應稱‘江南第一酒樓’,改叫‘江南第一講究’倒是差不了!”
那人氣恨皆有,指著孟飛鼻子便要罵他,卻半天罵不出一個字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只是不甚利索:“我……我看你是外……外鄉人,便好意……指點,哪些竟被你……被你這般作弄,真是可惱可恨!”說罷拂袖而去。
孟飛望著那人背影哈哈笑道:“吃酒便是吃酒,非要生出許多講究來,豈不是自找麻煩麼?”湛若水無奈道:“你又何必欺負老實人?他本是一番好意!”孟飛面色一紅,縮了縮頭,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