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蘭的離奇消失再一次引起國王丁坤的震怒。魏兵和塗蘇哆哆嗦嗦地立在一旁,臉色煞白。
丁坤頤指氣使:“十多天前,長公主和那兩個奴隸不翼而飛,你們怎麼交代的?”
塗蘇默然不語,魏兵大將軍說道:“已經將翫忽職守的獄卒就地正法。”
國王憤恨道:“過多的解釋徒勞無益,我要的是結果和真相,丁蘭他到底是怎麼在大庭廣眾下消失的?”
他眸子裡閃爍的光如同兩道冷箭,讓塗蘇無地自容。作為平原上最大的情報人員,他又再一次讓國王失望。
塗蘇試圖爭辯:“我問過守衛和宮女,以及御膳房夥計,他們都沒有看到丁蘭太子。其中一個宮女說,太子的門開啟了,但沒有閉合。”
丁坤詫異,問道:“門開了!沒有閉合?”
塗蘇回答道:“是的,沒有閉合。”
丁坤惱羞成怒:“那人呢?出來了嗎?”
塗蘇道:“沒有,國王陛下。”
丁坤質問道:“既然沒出來,那人呢?”
塗蘇道:“不見了。”
魏兵說道:“他跟長公主一樣,就這樣莫名其妙消失了。”
君臣三人不再言語,彼此你望望我,我瞅瞅你,無法想象,一個人怎麼可以憑空消失?
丁蘭已經離開兩天了。那是一個異常安靜的深夜,整座宮殿沉寂在雨幕中,儘管城堡裡燈光閃爍,但丁蘭走得從容又愜意,他帶足了金龍幣,同樣帶上了那塊腌臢的黑布棍袋。
出了宮殿,他藉著青銅神杖一路狂奔,順便回頭瞅了瞅氣勢磅礴的桂圓橋,他不知道下一次回來是何年何月,這個給他無上榮譽又給他無盡傷害的地方,讓他又愛又恨。
跨過最後一座關隘,他全力朝南方走去,使盡了最大力氣。
對丁蘭來說,再次使用這根權杖,讓他冷汗直冒,他隱隱覺得這是一根吸噬人精血的魔力之棒。
這些天,他透過宮殿的銅鏡,發現自己顴骨高聳,兩眼深陷,兩頰瘦削,他意外自己容顏發生著變化。
難怪父親對他的形象大為失望。
他想到了山谷裡那個醜陋的怪客。難道這就是擁有權杖的代價嗎?
這次拿起權杖,跟此前的感受差不太多,一會兒似飄在空中,一會兒似深入火海,頭腦鼓脹,腸內翻江倒海,無數畫面扭曲變形,有時像掉進無盡的深淵,有時像被颶風捲拂到空中,耳朵裡全是嘈雜的“嗡嗡”聲,世界混亂不堪,他頭疼欲裂。
在一個荒無人煙的草地上,他將權杖遠遠丟了出去。等到神志清醒片刻,他又重新用黑布包裹住,綁在背上。
如果不是青雲殤,他應該去往北方而不是南方。越往南人口越稠密,而他的處境也就越危險。他依舊套著那件破爛的披風,腳踏黑色的牛皮高筒套靴,髮絲凌亂,下頜虯髯橫生,這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遊俠。
對於遊俠,百姓們見怪不怪。遊俠的武器千奇百怪,有環首刀、青鋼劍、流星錘、鐵槍、月牙鏟等等。
等到夜幕降臨時,丁蘭在一家叫龍門客棧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整個都廣平原都是深紫色的土地,傳說紫色土壤蘊含著無數財富。
幾千年來,人們趨之若鶩,他們離開岷山和邛崍山,跨過龍門山,然後在大地上不斷開墾、深耕,用鐵犁翻卷,挖坑撅槽,可是他們發現,地底下沒有財富,卻長出了大量的黍、粟和大量的小麥、高粱。
因此,平原地區的人們更懂得吃,一個個吃的膘肥身健,吃得大腹便便。
客棧內煙霧繚繞,燭火通明。
一些魁梧的嫖客在走道上扭著臃腫的身軀,一些妓女端著三足尖鼎、瓦罐、闊口缽來去穿梭,不斷叫嚷:“高粱酒,精美的高粱酒,有需要嗎?客官!”
有武士、劍客、遊俠在唾沫橫飛,整個大堂酒氣熏天,有商人在桌上輕聲細語,有投機客在交頭接耳,有歌手在大聲唱和:“水神,請你可憐可憐天下蒼生吧。”
丁蘭點了一份火辣辣的牛油大香鍋,鍋底炭火十足,不一會,奴隸端上來疊滿牛肉、驢肉、野豬肉、鹿肉的碟盤,“呼啦啦”的倒進了闊口大平鍋裡。
倏爾,一股刺鼻的香味在空氣中升騰。
丁蘭目不斜視,全神貫注的大快朵頤。儘管已是深秋,但藉著高粱美酒和牛油火鍋裡滾燙的肉質,他吃得大汗淋漓。
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上一次吃得如此酣暢,還是跟喬一、龔寅、肖鼎輝、衛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