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殤跟達瓦頓珠、丹丘生一行,跨過龍門山,來到了一片大澤,丹丘生在一個沽酒的店子又打來一壺酒,說道:“長公主,我們到了綿竹地區,前面不遠處,就是金龍大道,往北幾百公里是劍門關,往下走,四五天路程就到了什邡古城的邊界。”
青雲殤點頭道:“嗯。”
在還沒有生小小之前,她對都廣平原熟悉得很,但時過境遷,眼前所見情景,今非昔比,房屋星羅棋佈,一字排開,鱗次櫛比。只是大雨,讓整個村落略顯蕭索。
她知道這個地方是平原地區最大的銅礦開採地和玉石生產基地,此前屬於什邡古城管轄,可惜,距離過於遙遠,丁氏家族對這裡的控制非常鬆散。
丹丘生感嘆道:“從礦山裡挖出來大量寶藏,比如銅和玉石,許多工匠和冶煉師,將銅煉化,加工成貴族們穿戴的首飾,當然,還有美妙絕倫的皇冠和珠寶。”
長公主掩飾著笑意,她知道丹丘生在揶揄各大貴族,於是笑謔道:“同樣製造了武器,比如長槍和刀劍。”
丹丘生擺弄著鋼劍,嘆息道:“可惜,玉石和珠寶才是人人夢寐以求的東西。玉石屬於王侯世家、名門望族。這世間,物以稀為貴。這些東西都是老百姓望塵莫及的。”
達瓦頓珠點頭稱是。
遙遠的天際上空,有兩行白鶴在雨幕中飛翔。長公主知道白鶴是和平的象徵,曾經她丈夫王雄將軍說過:“在這片大陸上,五大王國跟其他各大大家族,有以麒麟做旗幟標識的,有以金龍或者鳳凰做圖騰的,也有獅子做標識的,唯獨沒有以白鶴做標識的。”
青雲殤看到白鶴在天際翱翔,展示出的自由自在姿態,讓她陷入神往中。大雨阻隔了他們的行程,於今過去兩個月了,她揣測飛將軍定將丈夫營救出來了。而且,小小和蠶叢應該得救了。
想到此,她感到一陣欣慰。
不過,即便飛將軍最後無法使丈夫脫困,只要父親青酆大帝出面,那麼諸葛明國王一定會網開一面,她必須儘快趕往寶墩新城,向父親稟明情況。正想著,突然一陣訓斥聲,從水田裡傳過來。
青雲殤、丹丘聲三人尋聲看到,一位披著粗布大褂的農夫正在訓斥一個年輕小夥,小夥濃眉大眼,身強體壯,一臉憨態。
這位樸實大漢,指著這個年輕人,一陣怒罵:“你要麼就去挖礦,要麼就去學捕魚,要麼像你堂哥一樣,學玉石雕刻工藝。你想過未來怎麼謀生嗎?我為何給你名字裡取一個鶴字。就是你希望能像這天上的白鶴,能夠在這片天空自由自在的飛翔。”
年輕人理直氣壯,一本正經道:“我不要叫什麼柏鶴。我也不願意做天上那隻鳥。我要像日渥不基一樣,奮勇殺敵,建功立業。”
青雲殤,丹丘生莫名其妙。
那名大漢怒目圓睜,唾沫橫飛:“那有什麼好?最後還不是被青酆大帝殺了?你知道戰場的殘酷嗎?你知道你只有一條小命嗎?你知道一刀就可以砍下你的頭嗎?”
青雲殤突然怔住,她才想起日渥不基是什邡古城的將軍,15年前在“血脈大戰”中戰亡。此人驍勇無比,一輩子創下了無數輝煌的戰績,當時號稱什邡古城近50年來,最成功的將軍,無數年輕人以他為榜樣。
柏鶴怒道:“我才不要困在這滿是骯髒泥濘裡一輩子,我希望活得轟轟烈烈。”
青雲殤看到,年邁的父親心浮氣躁,竭力控制著兩隻氣得發抖的臂膀,很顯然,他依然想要兒子過上平凡的生活,他繼續說道:“你不明白世道的殘酷,你被表面的風光迷惑了雙眼。”
不管農夫如何語重心長,掏心掏肺,柏鶴不斷將手上的石子,打在水面之上,石子在水面飄飄忽忽,綻放了五六個漣漪,他對父親的話,不屑一顧。
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總以為站高一點,就可以摘到天上星辰,其實,經歷過歲月毒打後,才知道父親的話是如此珍貴。
青雲殤知道世道滄桑:“敗者為寇,史官筆下誤。千秋功業,摻幾分世故。”她懂這位父親的含辛茹苦與諄諄教誨,於是跑過去說道:“年輕人,你父親是對的。戰爭帶來的只有鮮血與白骨。當你深陷其中,懂得殺戮的殘酷和權利如浮雲之後,你才會覺得平凡才是人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年輕的柏鶴將頭扭向一邊,氣鼓鼓的,鼻孔朝天,兩眼翻白,對青雲殤一行不以為然。
多年前,什邡古城維持了相當長一段時期的和平。特別是這個白鶴林,是和平的代名詞。
長公主對丹丘生和達瓦頓珠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