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涼的風伴著陣陣寒意,在漆黑的夜裡如泣如訴,那如同鬼魅一般的樹的影子在叢林中閃爍,好不容易捱過一個晚上,太陽依舊被鉛色的雲壓住。
整個天地一片肅穆,即將14歲的青玉,披著風衣,牽著韁繩,形單影隻。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來到了岷江邊的荒原之上,此前守護在她身邊上的三位將士全部犧牲。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此處雖然安全,但也讓她陷入絕對孤立。在空曠的原野之上,滿眼的枯黃衰草,她突然感覺自己是如此渺小,她不知道哪裡有她容身的地方。她不能退縮,也不會返回。
首先,她知道青海一定會派兵找自己,回去就是自尋死路。第二,她不知道媽媽和哥哥、弟弟等人的死活,萬一他們已經被抓了或者死了,那麼她回去也就失去了意義。第三,迷霧森林陰森可怖,她一旦迷失在裡面,沒有信心再出來。
岷江對她來說同樣是一道天塹,她知道更南方是迷魂凼,那裡同樣是一條絕路。她必須堅強活下去,只有向東邊走,那裡有龍泉山,只要過掉龍泉山,就能離開寶墩城的勢力範圍,不過,她必須找一家客棧。
對於她這種王宮貴族來說,在森林裡過夜實在太恐怖了。地上全是水、枯枝,還有還有陰冷的風,她根本想象不到在野外生存會如此之難。
之前她還幻想過,做一名女俠,隻身闖蕩江湖。哪知道,這些天讓明白了仗劍天涯的恐怖。
不過,她又期望擺脫王公貴族對她的影響,她認為,自己一家之所以會有如此遭遇,就是因為權力,這一切都是權力惹的禍,如果她出生平凡,身份卑微,那麼就不會有權力角逐,不會被追殺,兄妹更不會走散。因此,她急於擺脫這種身份,再說,她必須偽裝自己,這種身份只會給她帶來災禍。
首先,她將屬於萬聖宮的東西全部丟掉,比如手上的金龍寶劍,然後把頭髮上的精緻髮簪也丟在深谷中,最後撿起寶劍將長髮削斷。她變得不再像青玉,她想著,只要別人認為她是男孩,那麼她就安全了。
她看到江水緩緩向東流去,水中泛著靈靈白光,她給自己取了一個叫江水靈的名字。她甚至在臉上抹了一些淤泥,以此讓自己顯得埋汰、骯髒,變得不再引人注目。
此後,她牽著大黑馬一路向東,第三天傍晚,她攜帶的乾糧消耗完畢,她瞅到了一戶農家,討得了兩個大肉包子和一杯清水。
看著手中的包子,她就想到了青雲,她控制不住地一陣抽泣,雙淚直流。她在心裡問著:“包子,弟弟青雲、姐姐青水跟你在一起嗎?”滿臉皺紋地農夫問她為何不吃,只是哭泣,青玉拂拭淚水,狼吞虎嚥如惡狗撲食。只說道:“好吃,好香。”農婦問她叫什麼?青玉張口道:“江……我叫蠶叢。”她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個男孩打扮,而他印象最深的男孩就是蠶叢哥哥了。
農婦追問道:“這個姓氏平原上可沒有。你是來自岷山深處嗎?很多年前,我聽說冉族人中有這個姓氏。”
青玉含糊其辭,為了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她在農夫家裡只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晨光微露時分,她留下一枚金龍幣,牽著大黑馬不告而別。
她一口氣走了三十里,初秋清晨,細雨初歇,青玉下得馬來,極目遠眺,但見翠峰如簇,嵐霧繚繞。天空中有白鷺在翱翔,近處一泓清泉,狹長清碧,遠處龍泉山千峰疊嶂。她俯身掬水洗了把臉。
等她抬頭的瞬間,她發現視線明軒敞亮,連日來的陰霾似乎滌盡不少。
其實最開始幾天,她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這些天她堅強不少,在漆黑的夜裡,她調整著自己的心態,她認為先民說的“天作孽由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非常有道理,如果自暴自棄,一蹶不振,那就永遠也找不到家人了。她記得姐姐青水跟她說過:“我是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噹噹一粒銅豌豆。”她必須像她一樣堅強,必須強大。
她想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皇后西門郡羽,接著就是青海這個囂張的傢伙。當然還有米擒將軍,野利將軍等人。這些人都是她的敵人,未來,只要她足夠強大,那麼一定要給家人報仇雪恨。
不過,她現在太渺小了。
一想到郡羽皇后那冷峻的面容,深不可測的眼神,她心裡就發顫,悚然而驚。皇后娘娘就像一隻遮天蔽日的怪獸,跺一跺腳,整個大地都在顫動,而自己就是一隻小螞蟻。小到她不得不為下一頓飯而煩惱,為此,她賣掉了大黑馬。
不知不覺中,她已來到龍泉山底下。這日傍晚時分,夜幕低垂,霞光點點,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