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他,一直向東邊進發,那是回什邡古城的方向。
直到中午,凃蘇一直在跟丁蘭誇誇其談,他強調:“於今一切都走向了正軌,不管朝堂之上的文官集團,還是朝堂之外的武官集團,萬眾一心,什邡古城跟寶墩新城的關係也邁向了一個新臺階,而太子的迴歸,也將意味著,獅王寶座上後繼有人了,丁坤國王必備感欣慰。”塗蘇唾沫橫飛,滔滔不絕:“太子殿下,只要你回去,不出五年,什邡古城必定屹立於古蜀大陸的最高峰。。”
丁蘭不喜歡聽這套陳詞濫調,雙手一攤,說道:“別天花亂墜地給我灌輸迷魂湯,我不吃這一套。說說,最近有啥新鮮事。”
塗蘇本來打算大吹法螺,但是冷不防碰了一顆釘子,於是說道:“丁鈺橙公主在魏兵將軍的陪同下,去了寶墩新城,西門郡羽皇后已經跟國王丁坤約定好了,青海大帝將……”塗蘇廳頓了一下,臉部頗為異常,只聽他繼續說道:“青海大帝將迎娶丁鈺橙公主。因此,咋們的丁公主,將是未來正統的寶墩皇后。”
丁蘭沉吟著,接著點點頭,問了一句:“然後呢?”
哪知道塗蘇一臉尷尬,他悻悻然回應道:“早陣子青海貿然出兵戰敗,他已經成了青山的俘虜。”丁蘭聞言不置可否,他一向對攻城掠地不感興趣,十多年來,他一直尊崇上古聖賢的思想:“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強調“擁強兵而反黷武”等。因此,對於誰強誰敗他漠然視之。
丁蘭接著問道:“然後呢?”
塗素大概也瞭解太子的性格,知道他有天下大愛,只是他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忙於追擊拓跋牧野,對於平原上最新的戰況,也不甚瞭解,於是說道:“青山自立為王,所向披靡,頗有當年青酆大帝的氣勢,現在,他得到了鹽店和紫竹古城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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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蘭默默聽著。
塗蘇喝過一杯黃酒,繼續道:“亂世開啟,群雄逐鹿天下的時代已然來臨。丁坤國王氣吞山河,相信太子您的回來,獅王城一定會恢復往日榮耀。”
丁蘭懵了一陣,漫不經心地“嗯”了一下。
十七八年前,當時青酆大帝氣吞山河,破壞力極強,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他想著青山大帝領導的反抗戰爭,難道會重演那一段悲慘歷史?
“車粼粼,馬瀟瀟,行人弓箭各在腰。”這畫面寫滿了悲壯,浸滿了鮮血,而自己父親,絕對不會錯過這場大戲。
他丁蘭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記得城裡大學士羌白說過:“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他覺得這種思想,應該傳播於整個古蜀大陸,特別是在這個特別時期,可是,誰有這個能力呢?
他抓了抓身後這個黑色布套,完全沒注意到神仗上微微傳導來的熱量。
長時間揹負這根在外人看來莫名其妙的黑色布套,丁蘭的形貌悄悄發生著變化,生人看不出來,太接近的人也看不出來,但是塗蘇看出來了。
他問了一句:“太子你怎麼越發清瘦了。”上次見面才幾個月之前!但是太子的形貌卻隱隱不同。
丁蘭聞言不置可否,迴避著說道:“這幾個月來,我想起這個平原戰事緊張,就心情頹敗。”
塗蘇意外丁蘭太子會說出這些話。
第一日轉瞬即過。
第二日中午,丁蘭想著是時候離開了。
可是塗蘇的眼線,如影隨形。
他藉口如廁的當兒,終於逮著了機會。等到塗蘇終於反過來時,跟上次一樣,他憑空消失了。
丁蘭就在附近,他躲在一顆大槐樹下,手拿青銅神仗,看著塗蘇等一百位士兵手忙腳亂,大聲驚呼,頤指氣使,捶胸頓足,最後騎著戰馬,作鳥獸散。
在整個世界安靜的霎那間。
丁蘭幾乎要控制不住地甩掉手中的棒子,他頭腦鼓脹,身體抖得厲害,雙耳“轟隆隆”地聽不見外面一切聲音。
可是,耳朵裡卻又無數雜亂的噪音。這些噪音幾乎要將他的腦袋震碎。
一下烈風鼓盪,一下暴雨傾盆,要麼就雷電大作。然而跟此前幾次不同的是,他眼眸中的畫面飛速流傳的同時,他覺得自己處於某個龐然大物的視線裡。這個龐然大物既像一個火球,又像一個眼睛,而在這個物體的注視下,他無處遁形,也渾身乏力。
等到他終於鬆開神仗時,全身虛脫一般,如同一團軟泥,癱在地上。
大雨滂沱,他費力地站了起來,連忙將將棒子用黑色布袋套住。他看到塗蘇等什